天至午夜,长老费慎,周贵学二人来到了六公子苏炎宁的宅邸。这二位长老是亲近六公子的,他们都觉得大公子只是匹夫之勇,远不及六公子文武双全。
苏炎宁见到二位长老,只淡淡地问道:“父亲今天选定嗣子了吗?”费慎一脸凝重,道:“主公虽然还没有决定出最后的人选,不过从今天的情况来看,长老们还是更倾向于大公子。”苏炎宁笑笑道:“其实又大哥来当家主很好,起码以他现在的武勋来说,周遭各家族都不敢直攫其锋锐,这对本家的安全是个很大的保障,”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又道:“我本来也不想与他争这个家主的位置,只是一来我其他几位哥哥没有这个能力和野心,二来大哥也无容人之量,只怕他一朝掌权,反过来就要杀我了。”
周贵学摸着颌下的山羊胡说道:“六公子此言不差,大公子勇则勇矣。只是心中阴狠,驭下太过严苛,统并打仗还可以,却不是家主的材料。不过他现在挟新胜之勇,又长年累积军功,声势颇大,我正寻思着找个借口稍挫其锐,却又怕主公立嗣心切,时间上来不及。”
苏炎宁看着烛火,淡淡笑道:“时间上二位长老不必着急,今天这么隆重的场合父亲都没有宣布立嗣的事情,可见他心中也是难以取舍。依我看,这事要想有个定论,起码也是三、四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这段时间要好好劳烦二位了,大哥最近喜事这么多,想不得意都难,只要他有了骄纵的心理,就不怕挑不出他的毛病来。”
费、周二位长老相视一笑,心中都觉得六公子如此聪慧有心机,自己的选择没错。
苏炎宁见到二人的表情,也明白了他们的心意,说道:“从我幼年至今,二位长老对我爱护有加,这份心意只有他日再报答了。”费、周二人自然明白“他日”的意思,心中更是欢喜。苏炎宁话锋一转,又道::“只是现在大哥军权在握,这方面我们还没有适当的人才能牵制他,二位长老有什么好建议吗?”
周贵学道:“现在家中有功绩,有实力的武将还真没有几个,这样的人才还要慢慢发掘。”
费慎却听出了苏炎宁话中隐含的深意,笑道:“这事不难,公子有两个玩伴,品行才能俱是上上之选,也到了入军的年龄了,不妨让这二人投入军中,以我跟周老的能力,直接保举他们当个什长还不是个问题。”
苏炎宁略做沉吟,说道:“还是一文一武吧,尹玉成不适合参军,还请二位长老费心保他个主计之职。”周贵学接口道:“军中统兵人才不多,索兴保叶元凯做个曹长,让他到北部新定的某个县驻守,也好历练他一下,也好借机再笼络一下金氏的人材,”顿了一顿,又道:“把尹玉成提为参事,让他们两个人一起去北部,多多累积经验,将来也好辅弼于您。”苏炎宁点头称赞道:“这个办法好,那就有劳二位费心了。”
四月初八,从关东传来消息,九山郡、新郑郡发生大规模暴乱,当地豪族弹压不住,已经向靖东大将军府告急,请求镇军压制暴乱。这次事件是靖东大将军府增加捐税,关东农民不堪重负引起的。
得到这一消息,苏文通立刻招集长老们商议。骆奇昌道:“关东暴乱,其势不小,大将军府未必弹压的住暴民,大相国迟早要调动府兵或者关西镇军增援,只怕这沿途的粮饷,本家要被摊派不少。”长老何永川主管家族财务,献策道:“战事一起,粮价必然飞涨。现在离秋收尚早,我们又刚历战火,粮草不丰,应该派人往关西收购粮草,一来补充本家不足,二来也可囤积居奇,狠狠赚上一笔。”
苏文通笑道:“何老不愧是钱粮总管,眼中任何逐利的机会都不放过。”众人皆笑。
苏启芳道:“父亲,四弟从小精擅算术,为人又勤恳,何不派他去关西办理收粮一事,也好历练历练他。”四公子苏又轩和大公子苏启芳是一母所生,年已三十,自来便和大哥是一条心,闻言忙道:“父亲,孩儿已到而立之年,至今对家族未立尺寸之功,天幸有此良机,万望父亲成全。”苏文通点头道:“又轩,为父就将此事交予你办理,万望你机灵谨慎,勿负为父,勿负家族!”苏又轩欣然领命。
坐在下首的苏炎宁俯身到五哥苏庆钧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苏庆钧眼睛一亮,起身道:“父亲,本家北部新定,要防止金氏余孽趁机鼓动民变,孩儿请令率兵巡镇北部,为大哥分忧。”苏庆钧二十六岁,长的一表人材,可惜才能平庸,被家臣们背地里称为“绣花枕头”,一向不为苏文通所喜。近两年与苏炎宁打的火热,全靠六弟帮他出谋划策,才不至于被父亲完全冷落,因此更是对苏炎宁言听计从。
苏文通见到儿子们争相为家族效力,喜不自禁,起身道:“我苏家上下一心,可喜可贺,实在另老夫欣慰!”传令摆宴,激励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