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分发打印好的“处理决定”和“任职命令”时,协理员朱运穆遛遛跶跶进来了。等我忙完之后,他把房门关紧,过来坐到我办公桌对面,要跟我说悄悄话。
我皱着眉头看他:“协理员,说话就说话嘛,你把门关那么紧干什么?”
他挤挤眼笑道:“咱俩啦点谈情说爱的知心话,让别人听见怎么办?”
我把那“处理决定”冲他扬了一下:“你别搞错,这才处理了违纪的王叔文,你还想接着犯个作风错误?”
他说:“跟陈干事能犯点作风错误,我简直求之不得,最好是那种‘体贴’的错误,那样的话,就是撤职我也合算。”
我说:“俺那老指导员,我怎么都想不到,你这色狼在连队的时候隐蔽的那么深,你到了机关才露馅啊。”
我说的是真的。朱运穆在连队时表现的特别严肃,以至于我一直都有些怕他(那次因为徐仲雅的“作风问题”,他都把我批哭了),我没想到他“下山”后变得那么爱开玩笑,而且什么话他都敢说。
我刚到政治部的时候,他头一次见我,就没轻没重地开玩笑,他说,哎呀陈子华你可来了,我可是真想你,想得我晚上都睡不着觉。当时把我弄了一个大红脸。
其实我以前也听金荣慧她们说过,机关的干部跟连队的干部大不一样,他们都是口没遮拦,胡乱开玩笑,她刚开始还真不适应,以后听长了也就不在乎了。
我跟她们的感觉一样,不过我适应的比较快。那天我尽管让朱运穆说的不好意思,我还是笑着回击他:“指导员你怪不得晚上睡不着,你大白天怎么说开梦话了!”
他说:“我说的是真的。你想啊,咱们250工地原来是五朵金花,走了一个又一个,现在金荣慧也要走,就剩下你陈子华一枝独秀了。我们能不想你吗,我代表俺们全机关的人都想你呢!”
其实我心里很有数,别看朱运穆说的话有些粗俗,但他这个人却相当不错,他心地善良,也非常正派。而且,他百分之二百是政委杨次山的人,因此跟我这个百分之三百的“杨党”,自然有的是共同语言。他没事经常到我的屋子来转悠,得空就要跟我密谈“政治”。
开了两句玩笑后,朱运穆问我:“子华,你知道这回为什么对王叔文的处理这么重?”
我说我不知道,而且我也没想到把他的连长都免了,他才去了不到半年呢。
朱运穆说:主要是他把马豫气坏了。你也知道老吕这家伙好整人,他提出的处理意见总是“从重从快”。其实老吕这是一种手段,因为这样可以给领导“开恩”留下余地。没想到马豫这回根本就不想“开恩”。他这人很要面子,很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当初王叔文跟他要求去警通连接潘永恩的位子,他也知道这小子懒散成性,就警告他说,你去了千万别给我捅娄子,让老杨(杨次山)看我的笑话。王叔文赌咒发誓说他一定好好干,绝不辜负主任的“栽培”,可到真当上了连长就不是他了。当初他领着打狗马豫就听说了,把他叫去骂了一顿,结果王叔文不打狗了又要打兔子,最后捅出了“跳弹”这个大娄子,你说老马能不生气?
我说,那对张丽华的处理也挺重的,叫我看这次跳弹伤人,王叔文的责任应该比张丽华大得多。朱运穆说,这里还有内幕:机关有人反映,当然是小道消息,说老王跟小张怎么怎么好,都“体贴”过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结果又传到马豫耳朵里了,你想想,老马既然挥泪斩“王(马)谡”,他能饶了张丽华?哎你跟张丽华在一起好几年了,你觉得张丽华能是那样的人吗?
我直摇头,我说:就算是张丽华有意,王叔文能看上她吗?
“可不是怎么着,”朱运穆说“张丽华又黑又瘦,长那么矮,要胸没胸,要腚没腚的,倒贴一百块钱我也看不上啊!”
我朝朱运穆直瞪眼:“协理员,你怎么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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