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卿在床榻上铺展毕厚软团绣的锦垫后,便走到我身前扶持起我的手臂往榻前行去,脸却绯红一片,一边走一边踌躇而言道,“小姐,我今个可总算明白了什么叫‘仙人气度’,且看那位公子的品貌举止,雍容葳蕤,又不乏清爽飘逸,想必。。。定是高贵不凡的世家子弟呢!”
闻言,我不禁将目光睥睨于她,她则顺势低下了头,只是那白皙的脸颊却灿若海棠艳梅,我只是不语,思绪却敛敛动扬,有激动,有迷惑,有期盼,有希冀,更有忐忑――他为何要将‘兰坊’其所让之于我?其所言所行又为何能有如此大的威慑力和震魄力?又为何能受到湘愿所有店倌如此异样的尊重和恭迎?思虑漫步之间,忽然瞥见秦磊却是一脸的凝重冷沉,则不由得一怔,事情似乎更为混沌迷蒙。。。。。。
敲门声笃然响起,想必应是茶沏好了,但门开后,候于外间花厅的秦磊低沉严肃的询问之声却让我良久甫平和的心绪又颤动摇曳起来,于是我不待秦磊通传便信步到了花厅,不期然地看到了顾盼直立于门口处的一张言笑晏晏的清秀面容,灵巧慧颖,却是刚才那烂漫无邪的稚纯男童,只是此时他双手正谨慎地捧着一个鋈金嵌蓝的琉璃锦盒,他那灵动顾盼的大眼睛在看到随后出现的我时,熠熠一亮,脸上堆满了乖巧的笑容,恭敬地言道,“小人韩牧,奉我家公子之命有东西要交于姑娘。”
我看到秦磊的目光逐渐冷凛霜结,满是警惕,我微惑不解,“你家公子所命?却是何物?”
只见他灿烂一笑,“这个。。。小人便不知若何了。”他见我迟疑伫立,又璀璨莞尔道,“我家公子送的物什定是不会辱没了姑娘的清明的,姑娘若不相信,可以收下打开观之。”他审视着屋内静默的气氛,扬起明媚的眉眼,似是下定了万般的决心,施施然抬脚跨过“兰坊”的门槛,顺看站在门口的秦磊并无阻拦之意,这才放心畅快地走到花厅正中的桌台前,并将锦盒轻轻地平放在上面。完毕,他缓缓转头看向凝思的我,脸上不尽的和煦光彩,且补续道,“小人告退了。姑娘若是有疑,可以向我家公子询之,我家公子现就在姑娘隔壁的‘梅筑’品茗缀饮呢!”语毕,便携带着他那令人无法拒绝的清纯面颜退出了兰坊。
室内水漏那清晰的“噗哒”声似乎穿透了空气的凝重,滴滴都打落在心房深处,我自顾陷入了纷乱的情思幽径之侧――惊异?欢喜?意外?疑惑?。。。种种念头混乱的绞合在一起。。。终于,我将轻颤的手抚到了锦盒的锁口处。
“小姐!”秦磊的惊呼声让我蓦地一颤,攸地将手收回袖端,我抬起头,秦磊那张略带忧色的脸便即刻映入眼睑,只见他若有所思地看看锦盒,又难以莫名地看看我,终低沉而道,“小姐,恐怕有险,还是让属下来开启吧。”
不知为何秦磊竟会有如此不定的忧虑,而凭知觉,我并不认为这枚锦盒中会盛放着不堪邪秽之危物,不过我还是颔首应承了他。
随着锦盒的开启,一股幽幽的茶香便涌入鼻息,绵延悠长,似扶桑花的芬芳,但又夹杂着茶梅的清凉,暗凝,幽澈,魅荼,宛如翩婷跹步。。。“漫舞”,我突然想到这样的词组,是的,漫舞,翩婷着漫舞的仙境奇葩。
“小姐,盒内之物竟然是。。。茶叶!咦,怎么还搁有一纸信笺?”雅卿从锦盒内寻出一张平展折叠的信笺,惊奇地向我询道,大眼睛里满是期盼的匪解,我眩惑地接过,心中满是忐忑和起伏,看着这枚芳香精巧的薛涛笺,我的心绪不尽蔓延飘荡,仿若悬在了半空,失却依靠,无法言明,滋味难辨,有讶疑,有不解,有彷徨,更多的则是希冀,思虑徜徉间,一阕诗文赫然跃于纸面,其字迹洒逸飒爽,游媚温婉却又不失劲锋中透:
“凤辇寻春半醉回,仙娥进水御帘开。牡丹花笑金钿动,传奏湖州紫笋来。”
顷刻,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百合花在浓绿叶簇中旖丽地盛放,我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镶刻了浮丽郁馥的色彩,一时之间美的杳然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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