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的汽车经过银光路的十字路口时,我望向路口的另一面挂着的巨幅电子广告牌,希望能看到阿兰与我联系。薇注意到我的举动,问我说:“你是在看那个广告吗?那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
“你以为安其拉无所不能吗?”她看我的目光和脸上的自信让我心里发麻。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和雨雨一样,是一个同性恋组织的成员,组织的领袖就是蝴蝶。”
“雨雨竟然也会――”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一件可以激怒和挫败她的事情,“我在雨雨的私人物品里看到一张相片,是她与一个男人。”
她并没有露出我期望的表情来:“我知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个男人是谁?”
“关你什么事?”
“我好奇。”
“你在乎雨雨,对不对?”
“当然。”
“所以你在意那个男人的事情。”
我不做声。
“你果然是个小人。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你难道不在意我和雨雨抱在一起做爱么?你不但是个小人,还是个保守的小人。你就是个保守的人。”
“ok,我不问了,ok?”我摊开双手说。
沉默了许久之后,我换了话题问:“你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只是想保护你。”
“别装了,若若告诉我‘我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你是她们中的一员。”
“那是她,我和她不同――你又找打是不是?”
“不是。”
“我只想保护你,与她们不同,懂吗?”
“懂....”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有一个目的,我想替雨雨报仇。”
“雨雨是自杀的。”
“我知道,这其中肯定有某些原因,我觉得我可以和你一起找出原因来。”
“怎么找?我可没你那么大的本事。”
“我们要先找到事发当天把你催眠的那个人。”
“世界上真有催眠这回事?”
“深度催眠可以让你完全丧失记忆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不相信。”
“管你信不信,这是一项还没有成熟的技术,需要大量的专业设备作支持,现在世界上只有少数几个地方可以实施深度催眠。”
“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我是宇家族的一员啊。”说着她向我扬起右手,亮出那个像大写的“y”的刺青。
“这个――不是代表雨雨的名字?”
“靠,你没见到我和蝴蝶手上都有这个刺青么?宇家族的原名叫yus,来由是因为当初几位创始人的名字里都含有yu这个音节,我们这些后来加入的就习惯地叫成‘宇氏’,也就是宇家族嘛。”
“那你在这个组织里是什么位置?”
“这些我都是听蝴蝶说的,我和雨雨混进来的时候,宇家族已经分裂了。据说是最原始的那位创建人死了,其他的几位高级成员就瓜分了这个组织,其实宇家族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分裂成了很多小组织,所以我们左手上还有另一个刺青。”说着她又向我扬起左手,那个类似书名号的“《”。
“这个是?”
“蝴蝶说这是两个v叠在一起的――v代表什么你知道吧。”
“额,不知道。”
“傻瓜,你没看过《达芬奇密码》这部电影么?”
“没。”
“v代表容器,也就是代表女性的生殖器官――将它反过来就代表男人的生殖器官。”
“额,我懂了。你们是女同性恋,所以是两个v叠在一起。”
“对啊,我们遇到其他宇家族的成员时,一般靠右手上的标志来辨认。”
“那你是否知道宇家族分出去的其他的一些组织?比如苏静高的永恒网?”
“永恒网又不是他的,他只是管理者。那个网站有个后台网址,是宇家族的官方主页,我们每一个成员都在上面拥有特殊账号,可以用来查询高级信息之类的。”
“那个可不可以用来查询会员的身份?”
“那要看对方是否公开了自己的信息。”
“告诉我你的用户账号和密码吧。”
“告诉你也没用。”
“为什么?”
“密码机制不是固定的,你每次登陆的时候都会要回答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只有本人才能答出来。”
我想起了雨雨给硬盘加密的那套程序,薇应该不是骗我。
“你还能不能告诉我几个像蝴蝶这样首领级别的人名?”
“我哪里知道那么多,首领大都没公开自己的名字,即使公开了你也不知道他就是首领,有时候其他成员从我身边走过我也认不出来,如果不看右手上的标志的话。”
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什么――我记起雨雨的奇异事件研究会所,对面大楼上的玻璃恰好排列成y的形状。有一次她站在落地窗前指着那片玻璃问我像什么,我当时很没想象力地说“像一只展开翅膀的鸟”,原来她所指的就是y,那是宇家族的标志!雨雨暗示我去梦开始的地方――站在那落地窗前,刚好能看到对面的大楼。
“我知道了,快掉头,我们回去。”我拍着脑袋对薇说,“我知道那些钱用来做什么了。”
“什么钱?”
“你认识苏静高不?”
“见过,他也是宇家族的一员。”
“他付钱给雨雨让她做研究,但我从来没有见过雨雨的实验室――我现在知道那个实验室在哪里了。”
“哪里?”
“雨雨租下来用作奇异研究会所的那个地方你知道去不?”
“我去过一两次。”
“她的实验室就在对面!难怪对面那栋楼上面的楼层一直空着,原来是被她买下来了。”
“啊?”
“快,我们赶快去!”
我们从银光路折回商贸街的十字路口,然后穿过鹿湖大桥,过了凌云塔小学和洞庭水利局,再在洞庭市一中的入口处转左,就到了雨雨的奇异事件研究会所楼下。我们在那里下了车,往对面的大楼走去。一楼的门面大多都是用卷闸门锁着,只有几间店面无精打采地开着。我们径直走到楼梯间,上二楼的时候被一张生锈的铁门挡住了,上面挂着一把手掌大小的,上个世纪颇为流行的老式弹珠锁。
薇掏出手枪,退后几步,就像电影里常见的一样对着锁开了几枪,弹珠部位被一颗子弹打中,扭曲变形的锁轴滑了出来。我走上前去把锁取下,拉开吱吱作响的铁门,继续向楼上走去――一张厚实雪亮的钢板防盗门出现在三楼入口处。
我踹了那门一脚,只听到沉闷的一声“咚”,我摊开双手望着薇,她也摇头,表示无奈。
“你难道没有钥匙?”我问她。
“我正想问你,你一直和雨雨在一起,难道没有钥匙?”
“我只有她家的钥匙,”我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肯定有钥匙。”她低下头去,望着自己擦在地板上左右转动的高跟鞋头。
“你觉得她会交给谁?”我问她。
“阿沙。”我俩差不多同时想到这个名字。
“你怎么认识阿沙的?”我问。
“雨雨的宝贝姐姐啊,连你都认识,我怎么会不认识。”
“她真的是雨雨的姐姐?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她很奇怪么?她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你好奇那么多做什么?”她胡乱地按了一下喇叭,显得有点不耐烦。
“她脸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
“你是不是又皮痒想被揍了?”
“不是。”
过了许久,快要到鹿湖路的时候,我又问:“我只问一个问题了可以吧?”
她默许的点了点头。
我问:“阿沙对我说不能看她的背后,是什么意思?她的背后长了翅膀吗?”
她猛地踩下刹车,我差点撞到前面的驾驶台上,她恶狠狠地瞪着我说:“你要是敢再打这个主意,我就杀了你,要不要试试?”
于是我们又穿越半个城市,跑到另一边去找阿沙。阿沙和往日一样坐在那个小店的冰箱前贪婪地吃着冰激凌,看到薇的车子,她远远地就站起来向我们挥手。
“薇妈妈。”阿沙十分乖巧地牵着薇的手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