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楤听闻院中说话之声,也是起身来看个究竟,因为她陪着屠金说了好一阵话,屠金方才睡着,怕是惊醒了他。薛楤刚出门便见爹爹正领着大伯、四叔、五叔而来,鼻子一酸,竟是喜极而泣。申兆吉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平时也是爱捣鼓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诗文歌赋也是有所涉及,与这个侄女处得也是甚为融洽。而且薛楤知道五叔医术精湛,在江湖上还有一个花名儿叫做什么“百病居士”,这下屠仁玉可有救了。
申兆吉见得薛楤哭着向自己扑来,也是将其搂了搂,安慰道:“别哭,又五叔在,定不叫那小子给死咯。”
薛楤抹了抹眼泪,埋怨道:“楤儿等五叔好些天了,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都是五叔不对。都是五叔不对!”申兆吉与薛楤边说着话边往屋里走。薛楤连忙紧跟其后,将屠金的伤势给说了,听得申兆吉也是一愣一愣的。在看到屠金的模样时,他更是心中一紧,瞧这姓屠的小子这般模样,端是受伤至深之状。
申兆吉等人进来,随行的糜远奉也是被屠金的模样吓得不清,心中暗道,让你都这样子了还有救法?申兆吉坐在屠金的床前,给屠金把了脉,又是翻起屠金的衣衫瞧了瞧,却是没将屠金给弄醒。申兆吉捣鼓了一阵,心中发凉,此人中毒之深实在是匪夷所思,几乎五脏六脾都被毒给侵了个遍,而屠金中了这么深的毒却又不死,更是让申兆吉百思不解。若是常人,别说这般模样了还活着,恐是早已就死去数天了!
申兆吉将屠金重新安置好,一脸沉重的站起身来,却见众人均是一脸期盼的神情望着自己。申兆吉虽是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但还是很想知道这姓屠的小子为何这般命长,于是便向薛季宣问了。薛季宣此时也是将侯邵军将屠金带回来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一讲了出来,申兆吉听闻薛季宣居然将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普陀宝灵芝给了这小子服下,顿时便明白为何这小子这般命长了。那可是千年难寻的灵物,竟是用在一个死人身上,端是可惜了!申兆吉虽是这么想,但也没说出来,毕竟木已成舟,再说多少话都是无济于事的。而且他也深知薛季宣的秉性,不说是千年灵芝了,遇着这种情形,即便是要他身上的肉他也不会哼唧半句。
听完薛季宣的话,申兆吉又是问薛楤是否还记得屠金中的什么毒,薛楤当时也是吓得蒙了,但是隐约间还是听得柳无双说起什么噬心蛊,于是便照实说了。
“五叔,他还有救吗?”
“我……尽力而为吧。”
“您一定要救他啊,若不是他,楤儿恐是见不着五叔您了。”
“你放心,五叔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就死了的。”申兆吉实在不敢说稍重的话,特别是在薛楤的眼泪面前。“楤儿你放心好了。难道你不相信五叔?你看你,自己都瘦得不成人形了,若要是被那徐家公子见得,定会……楤儿,楤儿?你……”
“五弟。楤儿的婚约取消了。”
这可真是无心之错,申兆吉哪明白最近薛家发生的事情啊,竟是将楤儿委屈得蒙面跑开。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哎,不提也罢!”薛季宣摇了摇头,神色也是黯然,而后问道:“五弟,这小兄弟真的还有救吗?”
此时楤儿已是不在,申兆吉便没有隐瞒,摇摇头道:“三哥,依我看,难!不过三哥您放心,小弟定会竭尽全力将其治好。就算我不济,还有一人当是可以解得此毒!”
“谁?”
“彩玲姑娘!”
是夜,薛季宣令人摆下了洗尘宴,多年来的把兄弟汇聚一堂,却是没有多少喜庆的氛围。酒过三巡之后,薛楤身体不适,又是愁肠满怀,多饮了几杯便有些醉意,辞别众人在胡彩玲的陪同下回去睡了。薛季宣见得女儿如此,心中好不难受,申兆吉也是心疼不已,酒桌上更是沉郁难当,除了偶尔的碰杯之声,竟无一人说话。直到胡彩玲回来,众人这才开口说话,谈起屠金的病情。
世间万事万物均有枝节,只是大小之别而已。这不,薛季宣等人齐聚一堂,正商议着屠金的病情,恳请胡彩玲出手相救之时,自院落之外轻轻的跳进来一个黑衣人。此人正是白日里见得申兆吉等人赶到的欧阳文弼,他料定今晚会有一席接风宴,果然被他猜中。故而欧阳文弼估摸着时辰快到了,换上一身夜行衣便来得薛季宣住所前,试探了几番果然是守卫松懈,便飞身落进了院里。
或许是天公作美,又或许是昭示着有事发生,今夜竟是一个难得的阴天。乌云朵朵,月暗星稀,一阵风吹来,很快便将天空变得漆黑一片。
欧阳文弼进得院落,没敢轻举妄动,在等了好一会儿,确定没人发现自己之后这才开始慢慢的沿着墙根走动。当然,欧阳文弼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掳走薛季宣的女儿,逼薛季宣就范,交出杀害欧阳龙的凶手屠金。时值此时,欧阳文弼也理会不得去杀薛季宣了,因为那太过冒险,更没有替欧阳龙复仇重要。只要薛季宣一天不死,总有落在他手上的一天,但是龙儿的尸身却是不可能一直停到自己抓到那姓屠的小子的那一天才安葬!轻重缓急的权衡之下,欧阳便打定了主意,暂且留住薛季宣一条小命,先捉了那挨千刀的小子报仇雪恨才是。
欧阳文弼按照连日来的打探,逼过前厅诸人的耳目,驾轻就熟的来得后院,便开始一间一间的找了起来。薛季宣所住的这个院落本就不大,除去前厅的厢房十数间,后院里的屋舍便也只有十数间,很快欧阳文弼便找到了薛楤的卧室。欧阳文弼对自己很有信心,而且他也不屑于是用江湖上那下下三滥的手段,只见他来的薛楤门前,伸手就这么凭空一掌,毫无声息,便将门闩给震得断了。
欧阳文弼四处看了看,见是没人发现,轻轻的推开门,竟是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轻轻一跃,悄无声息的落进屋里。练武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便是说其人反应敏捷、耳目明朗。欧阳文弼静悄悄的在屋内站了一会儿,很快便从屋内的摆设、物件上确定床上躺着的人正是薛季宣的女儿薛楤。
欧阳文弼心中暗自好笑,孤山双煞也不过如此嘛!上前点了薛楤的穴道,扯了帐帘就这么一裹,刚想离开,却是听闻一阵脚步声传来。
不知此时来人是谁,亦不知欧阳文弼有什么样的办法应付,他能不能逃出侯邵军等人包围,胡彩玲能否救得屠金,齐双等人是否等到了军营的回信,薛楤的性命是否堪忧,为何就在欧阳文弼正欲离开之时突然有人自院内经过,为的又是何事?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