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讲到辛弃疾接到沈羽的来信,神情大变之余更是让况宣即刻赶往徽州陈亮处,看来事情当是不小。而在此时,屠金则和赵良臣两人在建安军威武堂内说话,赵良臣希望屠金能走一趟北疆完成司马南等人未完成之事,但屠金却是心中难平,不知如何作答。
自威武堂回来,屠金一直在想着赵良臣给自己说的话,此事赵良臣虽是看中了自己,但是他毕竟不是建安军统制,屠金能不能走得成并不是他能首肯得下来的。其实,在人手安排上的事宜也非钟岳说了就算的,顶多也就是将原来的任务重新发布一下,交到程广手中,而后程广再安排下去什么人干什么。
屠金也不是傻子,他何尝不知道赵良臣对自己的好意?每年年初二月份的时候,正是一年招收新兵的开始,所有低级军兵都得刺面做记,老兵中被贬为军兵的也在所难免,故而赵良臣才给屠金想了这么一个办法。让他能在二月到来之前立功,得到奖赏,提升军阶,免去刺面一节。
然而屠金在傀儡营中才呆了月余,平日里也没什么表现的机会,赵良臣虽是将他说得那么好,连屠金自己也似乎感觉到自己可以胜任这次行动,但是程广等人又是做何想法呢?司马南新伤,随行人……嗯,屠金突然一下子想到了先前齐双说的话。与司马南一道同去的是五人,司马南受伤,死了四人,那岂不是还有一人?那人是谁,现在怎么样了呢?
想到这里,屠金也没多想自己该如何得到这次任务的事情,而是快了步伐往营帐赶,想要向齐双问个明白。可当屠金回到营帐时,齐双已经不在,一问之下才知道屠金刚离开,齐双就被人叫走了,好像是他们都头袁登找他。屠金听了之后,颇有些失望,但心神一下子又回到了怎样参加这才行动的问题上。
就在屠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帐帘突然被人撩开,探进一个头来往帐里看了一眼,屠金认识此人,是程广身边的贴身护卫。那护卫的目光也是一下子落在了正在喝酒的屠金身上,脸上一笑道:“统领唤你。”
屠金正在为自己怎么才能见得程广等人发愁,此时听得程广正找自己,猜想或许是赵良臣在程广面前给自己说了些话,不禁心中感激赵良臣。站起身,跟着程广的贴身护卫便朝着主帐而去。一路上,屠金还是假装不知道什么事一般询问了那护卫几句,但那护卫却是以不知道为由推脱,没有泄露半点信息给屠金。
随着程广的亲卫进得主帐,屠金发现各都的都头都在,齐双也在,而且此时还多了一个病怏怏的中年男子。只见那男子长发盘髻、轮廓清瘦、脸色苍白、目光涣散、一袭白色长衫下掩着一双修长的手,屠金猜想此人便是受伤归来的“夺魄钩”司马南。屠金在向程广施礼之后又是与众人一一见礼,果然不出屠金所料,那病怏怏的男子正是司马南。
在屠金与众人见礼之后,程广过是提到了上次任务失败的事情,可出乎屠金意料的是,这才唤屠金来并非要屠金参与这次的任务,而是要屠金来照料司马南。本来是满心期待,到此时一下子变成了失落和不甘,而且还带有一丝愤怒,这傀儡营近千号人,找谁不好,非得偏偏要自己来照料司马南?
“我是兵,不是仆人!要我冲锋陷阵可以,让我像个小娘子一般去服侍人,那可不行。”屠金的心中如是想道。
屠金虽是这般想,但是他也没说出来,只是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程广等人均是发现了屠金脸色的变化,于是程广向屠金问道:“你有什么要说的?”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一下程广这人。程广,字继明,山东丰州桓水人氏。出生书香门第,早年曾拜于一云游僧人门下,习得一身好武艺。后来,其家因怀疑与南庭有瓜葛,被金人抄走家产,脚下一妹子被纳入官府为妾,不堪屈辱上吊自杀未遂,被百般折磨之后卖入官营做官妓,蒙羞而死。一众家丁仆人也被收归官营,看着百十年基业毁于一旦,程广爹娘气急,竟同时殒命而去。是时,程广正于汴梁城拜访亲友,恰得躲过一劫,在听闻噩耗后,程广回到丰州,夜刺州府衙门,总算报得大仇。而后程广便落草为寇,专事金人,之后才有受困突围,被招安入了建安军之事。
故而,程广此人虽是性格随和,但做了这么多年的山大王,多少有些戾气。此时见得自己安排下的任务,屠金虽是没说不愿意,但屠金的脸色分明告诉了程广他他不愿意,怎能心中不气,于是才有了上面的疑问。
屠金听得程广这么一问,抬头望了程广一眼,见得程广脸上不悦,却也是豁出去了一般的说道:“我宁愿去刺探军情!”屠金最受不了别人逼他,更何况是逼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程广听了屠金的话,竟也是皮笑肉不笑,看起来让人浑身不舒服的道:“定是赵良臣给你说的吧?”
屠金此时也理会不得那么多,既然他都已经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便道:“是又怎样?赵统领认为我能做好。”
“哼,是吗?”程广冷笑了一下,权术之争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个不会落寞的主题。“你若是做不好呢?”程广在冷笑了之后又是问屠金道。
此时的屠金可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可以说是瞎子过大街,不知天高地厚。一听程广说自己说不好,自己偏要做给他看,想到此,屠金立即便道:“愿立军令状!”
“好!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你若是探不得底细,就将你的脑袋洗好了再回来。”程广一时间也像是犯了倔,但他并不习惯用自己手中的权利去胁迫别人。他知道,权利是个好东西,但来得容易,去得也是容易,其实在程广的心里,却是暗自与赵良臣打了一个赌。人人都说你如何如何,我倒要看看这毛头小子有什么能耐?
原来,赵良臣到营中找屠金之事,已有人通告了程广。自古一奴不事二主,你赵良臣这般大张旗鼓的寻我手下人,也不事先和我打个招呼,还道我程广像其他人那般好欺辱?所以,最初程广在这七百余人的傀儡营中寻屠金来照料司马南,也是本着糟践屠金,进而达到看不起赵良臣的意思而去的,其实司马南虽是受伤,但起居饮食还是不在话下的。
此时帐中之人,见得程广与屠金二人针锋相对,为首的几人还算知道程广的意图,并没有出言求情。但是齐双是有心求情,但自己身份卑微,也说不上话,只能是干着急。你想啊,连司马南这样的好手都受了伤,且无功而返,任你屠金这小子再怎么厉害也断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更何况齐双虽未和屠金正面过招,但想到自己一拳便能将他打个半死,料得屠金的身手也好不到哪儿去。屠金此行一去,恐是无望回来了!
齐双边在埋怨屠金不识好歹,边在想着还有什么挽救的办法。说实在的,齐双确实觉得屠金这小子是个值得交朋友之人,就这般死了岂不可惜?可是思来想去,哪有半点眉目啊,直到听得程广一声令下,齐双这才从沉思中醒来。可是当齐双醒来时,却又是听到一个噩耗,屠金此行乃他一个人而已!
哎,真是……齐双望了望走在自己前面的屠金,心中好不失落。
寒冬来得早,积雪消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