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齐双正在给众人讲司马南带队打探金军动向,不但无功而返,还险些命丧北疆的时候,一人撩起帐帘,打住了众人的谈话。屠金顺着众人的目光,也是望向帐门处,却见得是赵良臣满身雪花的躬身朝里打探,就像是是他乡遇故知一般的站起身来,迎了上去道:“赵统领。”
赵良臣在屠金站起身的一刹那,也是发现了屠金,朝着他笑了笑,而后冲着屠金一招手,放下帐帘转身去了。屠金也不理会赵良臣此时觅自己是为何事,一大步跨过篝火,在众人羡慕又奇怪的眼神中出了营帐。
出得营帐,屠金陡感寒意之后,发现外面的积雪竟已足尺,天上还纷纷扬扬的下个不停,也不知何时才能停住。屠金瞧得不远出的人影,便紧了几步,走到赵良臣身后,望着背对着自己的赵良臣,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浮上心头。可话到口中却成了这样一句:“你手上的伤可好了?”
赵良臣回过头来,笑了笑,也没回答屠金,而是转过头去随性的说道:“这雪下得可真大啊!”
屠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只能随声应和了一下。
赵良臣听得屠金小声应和,转身见得屠金的窘态,走到屠金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咱们边走边说。”
屠金已有一个多月不曾见到赵良臣,也是时不时想起他,毕竟当初那三个月的时间里,赵良臣与他还是有些情谊在的,更何况屠金心中还装着误伤赵良臣的不安呢。只是赵良臣虽是说了二人边走边说,可赵良臣一路上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屠金也不好开口问,只能是随着赵良臣绕着军营,来得当初的威武堂前。
此时的威武堂前却是薄薄的一层积雪,显是有人扫过,赵良臣虽是背着手径直进了去,可屠金还是忍不住在赵良臣身后抬眼望了一眼威武堂的牌匾,雪光映射之下,镀金的“威武堂”三个字更是夺目。回想往事,屠金禁不住摇摇头,笑了。
屠金在堂前抖了抖身上的积雪,这才进去。进得威武堂,屠金见得赵良臣又像往常一般站在那幅巨大的二虎相争图前观看,也是径直走了过去,一同观看。其实这幅图画,屠金也是看过了不知多少遍,但是每次见到的时候,屠金均是能发现一些与上次观看不一样的东西。此时看来,屠金也是又发现了一些小的细节,比若一只虎爪下有爪印,而一只则没有。
“你又发现了什么?”赵良臣已不止一次这么问了。
屠金也是将自己的新发现说了,赵良臣听了,又是一副老样子,笑而不答。其实说起评书赏画,屠金是毫无兴致,更没有那个能耐。故而此时在发现了这画上自己当初不曾发现的东西之后,也是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可赵良臣却也不和他说话,更不说此次找他来是因何事,故而倍感无聊。
威武堂内寂静空灵,听得外面大雪簌簌有声,好些年不曾遇着这样的大雪了。屠金百无聊奈之余,目光飘出堂外,即使在万丈瀑时也很少能见得这样浓密的大雪。想起自己的童年,在雪地里追野兔,在滑溜溜的树上掏鸟窝,在结满冰的小湖中捉鱼,一个人自由自在,天地之大,竟比现在的世界宽广得多。
也不知道人们是怎样的想法,等到长大了却喜欢将自己圈圉在一个又一个的笼子里面,竟忘了曾经那无忧无虑的生活,放弃了广阔的天地。一世辛劳,为着功名忙碌、为着利禄担忧、为着前程苦恼,仿佛自己一辈子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着。难道,有了理想便注定要失去天下吗!?那还是理想吗?理想能不能实现尚是未知的悬念,为何不把握好现在的一切,而去追逐那些子虚乌有、甚至有可能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东西呢?毕竟,现实和理想之间的差距,很大!
“你在想什么?”
屠金竟在不知不觉间失了神,直到赵良臣的问话才将他自出神时的失落中拉回来。“没想什么,只是在想这雪还会下到几时?”屠金又一次掩盖了自己的真是想法,但是这次却被赵良臣给看穿了。
“是吗?”赵良臣有意无意的望了一眼屠金,也是见目光飘在外面的大雪之上,道:“你可知道我今日找你来是为何事?”
屠金望着赵良臣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赵良臣收回目光,望了望不说话的屠金,而后顾自在威武堂中的比武场上跺起步子。“想必你也知道司马南之事。”
屠金听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道:“方才听说了。”
赵良臣听了之后也没说什么,而后继续问道:“你怎么看?”
屠金一听赵良臣居然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一是没想到,二是自己也没想过,再则,自己一个普通军兵,怎会明白这些事情?但是屠金却没有立即回答赵良臣,对于这件事情,屠金其实还是有些想法的,但是他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赵良臣似乎也只是习惯性的问了屠金这么一句,接着便似自言自语的说道:“司马南也算个好手,居然连三十招都撑不过去,真不知那些人中还有怎样的高手?看来,血雨腥风的日子又要来了!”
“你是说……要打仗了?”屠金听得赵良臣这般说了,忍不住问道。
“只有打仗才会有血雨腥风吗?”赵良臣一下子站定,扭头望着屠金反问道。“江湖,也是一个战场!”赵良臣将目光转向了堂首的二虎相争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屠金正品味着赵良臣那“江湖也是一个战场”的话语时,赵良臣又是开口了,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到头来,谁会坐收渔利呢?中原武林、西域武林还是北疆武林?”
屠金哪想到赵良臣这次找自己来,竟是说些与自己毫无瓜葛的事情,也可以说与赵良臣自己也是丝毫沾不到边的江湖事情。但是作为一个好的听众,屠金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当哑巴!
果然赵良臣在顿了一下之后又道:“谁都不是!中原混乱,金国便是最后的渔翁。到时候中原内乱,朝廷自理尚成问题,更是无暇估计边塞。金兵再趁机撕毁和约、大举南下,敢问朝廷如何能抗拒金兵?哼哼,完颜雍可真是欺我华夏无人!什么秘密,什么宝藏,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屠金听着赵良臣顾自说话,也是多少明白了些,但是这与自己又有什么关联呢?正在屠金疑惑不解的时候,赵良臣转过身向屠金走来,到得屠金跟前将手按在屠金肩上,道:“所以我希望你去,打探清楚底细!”
屠金一听,惊愕的指着自己问道:“我?”屠金实在想不出赵良臣会找上自己的理由,论武艺,比屠金厉害的多如牛毛;论智慧,屠金虽是心智机巧,但毕竟江湖阅历尚浅,根本就不能胜任;论身份,屠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军兵,去冲去死不在话下,这般机要之事,他可做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