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越来越近,魏正一直板着的脸上却浮起一丝笑意,原来自那阵急促的脚步声中还夹杂着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那是魏零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屠金和魏零两个又在胡闹。魏正刚出得门外,见得魏零和屠金两个正在追逐打闹,故意把脸色一沉,将魏零唤了过来道:“爹以前是怎么给你说的,这化剑阁前岂是玩耍的地方?”
魏零见得魏正脸色不好,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连忙收起一脸的笑容,道:“零儿知错了。”
魏正望着懂事的魏零,冲着站在远处遮遮躲躲的屠金道:“你也过来。”
魏零一见爹爹唤屠金过来,还道是要责难屠金,心想这祸事是自己惹出来的,连忙向魏正恳求道:“都是我的错,不关他的事。”
魏正本没为难屠金之心,只是听闻马自知说起此子根骨不错,是块练武的材料,只可惜在山崖下中毒太深,马自知竭尽全能也只才将他体内的毒质深锁在商曲和石关之间,暂不能去除,为此马自知还嗟叹不已,故此才想见一见此子。不料魏零却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便向魏零一摆手,也不言语,魏零虽然很想揽下责任,见得魏正如此,也不敢多说,只得住声不言,心中惴惴。
屠金听得魏正唤自己,又听得魏零为自己求情,也是害怕魏正为难自己,但还是慢吞吞的走上前来。
待屠金走得近了,魏正这才看了清楚,虽说那日也有一面之缘,却也只是匆匆一瞥,再说那日屠金满身通红、满面脓包,还略带发肿,哪能瞧得真切?此时见得屠金,虽然大病初愈却也生龙活虎,目光中更带剑客特有灵气闪动,人虽长得小巧了些却倒是骨骼修长,天生一双握剑手,相较零儿来说虽稍显不足,却也被魏正看得喜欢,可他心中却升起无尽叹息:这么好根苗子就这么毁了岂不可惜。意下看否能从武学的角度上去稍作挽回,于是上前挽住屠金的手,也是替他把起脉来。
这把脉一法自古便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虽不是说脉象上的差异,而是每个人在着手点和着重点方面的偏向而导致的一种正常现象,就拿此时屠金的脉象来说:若是马自知为其把脉,定是内火过重、心水不足之象;而此时把脉的是魏正,他的看法则是气血缓重凝滞、丹田周天不畅、虽有齐天之骨却无御天之气,端端可惜之至。
魏零见得爹爹一把抓住屠金的手,拉到跟前,心中担心不已,爹爹手上的力道魏零可是清楚的,就不说屠金那小小的手臂了,就算是再粗壮些的木棒上被爹爹用力握过之后也会留下指印。然而魏零却不见屠金呻吟叫唤,脸上更无痛苦之色,转眼见得爹爹的脸上更无怒色,心下才明白是自己曲会了意,但见爹爹脸上略有失望之色,心中隐约感觉到不妥,小心的向魏正问道:“爹爹?”
魏正听得魏零的呼唤这才从那阵失落中醒转,轻轻放开屠金的小手,脸上浮起笑容掩饰自己的走神道:“没事,爹爹只是探望一下他的病情。”
屠金一听得魏正如此说,心中也是浮起一阵尴尬,零哥他爹看上去挺凶的,其实心里挺好,原来屠金先前亦如魏零般曲解了魏正的心思。
然而魏零听得爹爹说及屠金的伤势,连忙问道:“屠金他怎么样啦?”
魏正又是笑了笑道:“已无大碍。”
魏零听得魏正如是说了,连忙拉起屠金的手道:“我都给你说了没事啦你还不信,这下可该信了吧?”
屠金听得魏零这般,也不好意思说出口自己那般说是娘亲让自己那么说的。缘由自是因为除夕将近,在徐春妮眼里有哪个富家公子哥不是应酬多多,虽然零哥虽小却也是这飘零山庄的少庄主,自是未能免俗,故让屠金找个借口拒了魏零的邀请,。可不想这小孩子的事情哪能如成人般严谨,屠金还是磨不过魏零,随其肆意玩了起来,故才有方才一幕。
可徐春妮却是错了这一遭,这飘零山庄富虽富却不似普通一般富贵人家。单说这庄主魏正在此绝尘崖建庄多年,附近本就少有农家,历经数十年,均已尽数收入庄内做事,哪似寻常村野镇郭、大城小市般人来人往、酒天席地,新年之喜自除夕前一直要热闹到元宵节,更甚者则要到整个正月结束方休。
魏正听得魏零之言,低下头去问一直站在自己身前不敢走开去的屠金道:“你怎不信零儿的话?”
屠金哪能说些什么,只得缄口不言。魏零望着不着言语的屠金,心思转了转道:“你定是不信马先生,对不对?”
屠金一听,连忙望了一眼魏零,眼神中更是有一种“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的韵味。
魏正一听魏零如是说,也不禁一奇道:“你怎的不信马先生?”
屠金抬头望了一眼魏正,遇着魏正的目光又连忙低下头去,怯懦道:“我没有不相信马先生。”
“那刚才你怎么还说你尚未好?”魏零对屠金先前拒绝自己的邀请还有些介怀,连忙接口问道。
屠金再次偷偷的恨了魏零一眼,心中思量魏零今日怎么老和自己过不去,就这么点事都要问个是非来,这不是存心要自己难堪吗?魏正见得魏零和屠金表情,知是二人间的小心眼儿,但见零儿少有这般争强好胜,心中不禁一乐。一直以来,零儿都生活在一种压抑当中,自小便没了娘,还没个伴当儿,稍懂事后便是直接或者间接来自香儿的排挤,所以零儿只亲近自己一个人,自己也一直很宠他,而且一直希望零儿能继承自己的衣钵,更能习得一手好剑法,但自己却始终不敢亲授他剑法最主要的原因便是零儿不够自信。
一个不够自信的人是不能拿剑的,即使拿了剑,也定不会成为一个好剑客,不能成为一个好剑客的剑客只有一条路——死!
魏正心中大悦,胡梦牛新去的阴霾散去不少,不禁牵起魏零、屠金二人的小手,浅笑一声道:“走,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魏零一听,乐得大声叫好,可屠金却脚下吃重,拖在了后面。魏正焉能感觉不出屠金的不愿意,停下步子道:“你不愿意去?”
屠金望着魏正,心中矛盾,他自己当是乐意的,可若是等下娘亲寻不着自己定会担忧的,再说自己也答应过娘亲不再乱跑的。此时听闻魏正问起,磨蹭了一下后道:“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