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出得门去,马自知也转过身去给屠金治病,魏零这才有机会靠近前去看望屠金,刚一见到满身血红的屠金,魏零禁不住惊呼了出来道:“他这是怎么了?”
只见屠金满身长满了淤青的血泡,就像自己小时候出痘子一般,不过其状更加可怕。在加之屠金膝盖破处的血芽已经有两寸多长,更加让魏零毛骨悚然。
马自知也不回头,顾自从药箱中拿出些药剂望屠金身上抹去,道:“他脉象紊乱,口舌干燥,定是气血不通,内热烧心所致;再见他浑身淤青血泡,周身血红,定是剧毒发作导致;膝盖伤口处内骨愈合,肌肉萎缩,定是那七窍梨花之故;然而他体内的一热一寒之气为何交替不下,且各施其毒,却无调和功效,甚是难解。”
魏零听得马自知说起屠金的病理症状,什么热毒什么寒毒、什么不调和什么各施其毒他一窍不通,却好似又能明白点什么,感觉就像云里雾里的,便问道:“可以治吗?”
马自知听得魏零问起,手中的活计也停了下来,像是沉思又像是发呆,久久才向魏零道了一句,“应该……诶,对了,他是不是吃过什么东西,或者是被什么东西咬过。”马自知其实对屠金的症状也是有些拿不准,这种症状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总的说来,这是中都之象,然而马自知在自己的脑海中已经不知翻了多少遍,却始终找不到有什么毒物能使人有此症状,故而才向魏零问起。
魏零听得马自知问起自己,望了望屠金,便一老一实的将自己和屠金两个如何从后山掉下山崖,再怎么从山崖爬上来的过程详细的说了一遍,话音刚完便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那大鸟怎么样了?”
原来魏零在讲述他和屠金的事情时太投入,竟不知道清儿什么时候也进了来,听得他说起那有关大鸟的事,故才问起。魏零想想如果不是那大鸟的话,自己和屠金现在还在山崖之下,最后见得那大鸟栽下山崖,心中也自难过道:“我不知道。”转过头来,只听得清儿端着一盆清水站在自己身后,连忙往边上靠去,给她让出条道来。
清儿似乎毫不领情,端着水从魏零身边过去,还故意踩了魏零一脚,魏零吃痛刚想呵责,却不想清儿却抢先向他道歉道:“哎哟,对不起,踩疼你了吧?”
魏零想要回敬一句,却被马自知的话挡了下来,“你说说你们吃的那白色的小花是什么样子,什么颜色,还有就是什么味道。”魏零虽然恼清儿和自己作对,却也只得恨恨收场,照实回了马自知的话。只见马自知捋捋胡子,然后点点头,然后道:“可是这也不对啊。”
虽然马自知这句话没头没脑,清儿和魏零均是不懂,但清儿跟着马自知这么些年,已是习惯,没有发问,可魏零却问了出来道:“什么不对?”
马自知望了望魏零又望了望屠金道:“照你所说,那花定是牵心草无疑,可若单是牵心草却是无毒的。”
魏零不知道牵心草是什么东西,又忍不住问了出来,这时放下水盆的清儿接口向魏零解释道:“牵心草,又名失魂草,性寒状如梅花却较之略小,色白,益气补血,尚有解毒之功效,但与车前草文火煎熬成毒,有致幻之能。这都不知道,哼!”
魏零先是听得仔细,心中暗夸清儿懂得多,不料清儿最后补充那句让魏零很难受,本想回应一句:我又没学过,哪能晓得?可又想起一句老话: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立即放弃了争论的念头,只向清儿送去冷冷的目光。
这时马自知的话又响起道:“你说屠金腿上受伤,那大鸟又衔来一多紫色花朵,却是如何?”
魏零一听,心中也是打定主意不管清儿怎么挖苦自己都不去理她,心中顿时像豁然开朗了一般,连忙又将那花如何如何的描述了一遍,马自知边听边想,待魏零说完心中也是明白了个大致,那紫色花朵定是普陀花无疑,想那大鸟定是奇珍异兽,只可惜……
可是思来想去,总有一个节解不开,那就是屠金身上的淤青血泡怎么来的。于是忍不住又问道:“没有了?”
魏零摇摇头,他根本不知道屠金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还吃了山崖上的千络草,若不然也不会这么费事了。马自知望了望魏零又望了望屠金,不管怎么说,当下最重要的便是先稳住屠金的病情再说,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因为只要有那七窍梨花在,就算是快死之人也能把他给救活咯,更何况还有那同本同源的血芽在,只是可惜了不能在自己的经书上添上一笔,若要是能知道这毒源岂不更好?马自知虽然深感可惜,但也不敢耽误屠金的治疗,吩咐清儿和魏零几句之后便开始为屠金治病,清儿和魏零则按照马自知的吩咐来得房门外等候召唤。
魏零和清儿来得房门外,两人均不说话了。魏零坐在石阶上,拨弄着脚边的青草,清儿则站在魏零身边不远的门廊里,靠在门柱上,抬头望向天空,却被高墙阻挡了大部分视线。二人谁也不理谁的,就像是一对死命冤家,如此沉默,竟是百无聊赖。
魏零心中本想问姐姐魏香得了什么病,可话到嘴边却又生生了咽了回去,想到,我为什么要问她,哼。此时清儿的思绪却在那只大鸟身上,曾多次偷偷的望向魏零,想问他那大鸟到底怎么啦,可也是始终开不了口,心中也是一阵积郁,堵得心里不舒服。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的流去,在魏零的脚边已经积了好些碎草茬子,均是被魏零掐断了胡乱丢的,眼见天色也越来越暗,这么久了也不见马先生出来,定是屠金病得很重,魏零不禁为屠金担心起来,毕竟屠金是他的第一个朋友。魏零转过头去望了望紧闭的房门,那里面还是听不到一点动静,魏零又转过去望了望清儿,只见她依在门柱上,正望着天空出神。
难不成天上有什么东西?魏零不禁想道,可当他也抬起头去看时,天空中除了看不清的混沌外,什么都没有,没有蓝天白云,也没有夕阳晚霞,魏零不禁有些失落:不知道那轮太阳什么时候竟没了!
想着想着,突然听得“吱嘎”一声,开门之声让魏零立即回过神来,只见马自知一脸疲惫的站在门口。魏零一下子站起来,关切的问道:“马先生。”
此时清儿也几步到得马自知身旁,脆脆的叫了声“师傅”。马自知摸着清儿的头,向魏零道:“没事了,不过现在最好让他睡一觉,明日便好了。”
魏零听得屠金没事,心中落下了大石头,连忙道:“谢谢先生,谢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