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蜀地有一人姓杨名钊,拜官新都尉,战功碌碌无甚作为,任职期满,苦于没有门路。一次偶遇剑南采防支使鲜于仲通,听其说及宫中之事。不禁大喜,侍其能博善辨,必能取得贵妃欢心,遂跟鲜于仲通商议,替他谋划。鲜于仲通得了杨钊的便宜,乐得在岭南节度使章仇兼琼前替他说好话。
章仇兼琼曾出兵吐蕃,未曾一胜,把守益州,勉强支持,也恐禄位难保,早就有意内结杨玉环,作一奥援,可巧鲜于仲通引荐杨钊,并获悉杨钊和杨玉环之间有丝丝亲带关系,也就顺水推舟,辟为推官。令献春彩至京师,厚给蜀货,作为赆仪。杨钊大喜过望,别过鲜于仲通和章仇兼琼,日夜兼行,赶长安而来。
这一日杨玉环正在御花园赏花,奴婢牛贵儿前来禀道:“娘娘,外有一人自称娘娘兄长,欲来向娘娘磕头请安。”杨玉环听了还以为是从兄杨,连忙招入。这人却并非杨,却又不是杨钊是谁。他本是张易之之子,张易之被诛,张氏便带着杨钊改适到杨家,算是杨玉环的从兄。杨钊不学无术,为宗党所轻视,所以杨玉环厚赏亲族之时,把他搁置不提。
杨钊见到杨玉环,连忙跪地拜倒,口称:“贵妃娘娘吉祥,杨金刀特来请安。”钊字斥分为金和刀二字,常有人以此为戏,杨钊为博杨玉环亲近,特意自嘲取宠。没逗乐杨玉环,倒是把牛贵儿逗的前仰后翻,说着:“金刀,世人焉有取此姓名忽。”
杨钊知道牛贵儿是杨玉环的宠儿,面容上遂不敢得罪,还笑道:“姓名乃家父所取,儿顺袭之,如之乃何!”杨钊仪容秀伟,言辞敏捷,但凡女子都爱俏郎君,牛贵儿也难得跟杨钊来回几句调侃,倒似熟人一般。
杨玉环脸上没甚表情,眼不曾瞧着杨钊,语气也不甚亲近,说道:“理上说玉环还得称你一声兄长,只是你我从未谋面,算不得有亲,他日也不必再外自居兄长,你可明白?”杨钊连忙伏低身子,道:“杨钊该死,贵妃娘娘面前,我宁当一把戏猴儿,与愿足矣,娘娘兀怪。”边说还边摆出一副猴子模样,百般讨巧,杨玉环也忍不住为其潋容,那牛贵儿更是捧腹大笑。
杨玉环转眼一瞧,见杨钊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那样子神游天外,有如痴呆,不禁恼他无理,微怒道:“如此这般看着本宫,你是何意?”杨钊全身一抖,连呼死罪,说道:“只因娘娘貌似仙女,人间难得一见,娘娘的一婢一笑,仿佛能勾人心魂,让人难以自持。小的言语有失,娘娘饶吾一命。”
杨玉环转怒为喜,说道:“似你这般会说话,本宫又乞会怪你,说说你此次来见本宫,到底所为何事。”杨钊连忙拿出盒子,将礼物献上,道:“此为岭南节度使章仇公托杨钊转赠娘娘,愿意以娘娘马首是瞻。”
杨玉环不曾看礼物一眼,便命牛贵儿收起,说道:“本宫明白章仇的心意便是,他日自有安排,你先下去再说。”杨钊见杨玉环收下礼物,心中甚喜,想着再多巴结杨玉环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忽然心生一计,说道:“谢娘娘,杨……”说致此忽生停顿,脸有难色。
杨玉环问道:“还有何事!”杨钊笑了笑:“金刀二字实在难以启齿,怪不得我致今没有建树,想必由此名阻碍。我既是娘娘身前的猴儿小子,不如请娘娘赐我一名,我必会感恩待德。”杨玉环也是闲来无事,听杨钊这般怪巧能言,也就想顺他的意,随便取一个阿猫阿狗的名字,瘳作一笑,忽闻远处有声音道:“爱妃原来在此,让朕好生难找。”确是唐玄宗笑脸而来。
杨玉环起身相迎,唐玄宗连呼免礼,协同坐在椅上,见杨钊跪在地上,整张脸都快埋进草地里,连头都不敢抬,便道:“这是何人!”不等杨玉环回答,杨钊已自说道:“草民,草民,杨……”声音抖颤,竟是说不出话来。
唐玄宗看他项背厚实,想不通竟是这般懦弱,也是好笑:“人善忘记,却不曾连姓名都忘了?”杨钊道:“草民不过难以启齿,愿作贵妃娘娘身边一猴戏儿,娘娘未曾赐名,草民才不知如何称呼自己。”唐玄宗身为一国之主,殿上朝事,大多乏味之极,听到如此趣事,不禁兴趣浓厚,连问何因。杨钊脸朝地面,恐已笑开了花。
杨玉环也便把刚才之事说了一遍,逗的唐玄宗笑得合不拢嘴,忙道:“朕赐你一名,你可乐意。”杨钊连忙应接:“乃草民三世修来的福气。”唐玄宗不曾思量,随口说出一名来:“主仆之间莫过于忠,主君之间忠不可少,国家方使太平昌盛,‘国忠’二字,你可满意。”狗取旺财者,十有八九,国忠何尝不是,听此二字,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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