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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情窦初开(1 / 2)

小姐,我说你这么个小人儿,每天扛个大马蹄表累不累啊?”我刚刚走进四病室,就看见11床林宇瀚躺在床上,冲着我一阵嚷嚷。

林宇瀚是距离医院不远的军用机场地勤人员,一个上海兵。他个头挺高的,但身板松松垮垮似乎有点草包样,看上去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这人整天油头滑脑油嘴滑舌,一分钟也闲不住。他说自己本来是招飞行员来到这里的,因为后来身体复查不合格,被降格为地勤。

“别瞎喊!什么小姐小姐的?满脑子资产阶级!不怕我告诉护士长收拾你啊?我累不累关你啥事?好好治你的病,当心转成慢性肾炎!”我故意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警告他。

“你看你,我这是怜香惜玉,是关心你,你可别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啊。”他继续操着上海腔普通话,嘻嘻哈哈没话找话。

我这天上的是巡回班。负责在各病房来回走动,检查床位情况,为病人整理床铺收拾东西,量体温数脉搏,带病人去做各种检查,更换出院病人的床单被罩,给各病房送开水。

“谢谢你的好意,我不用你关心。有空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病吧,争取早日康复!”我又忍住笑,义正词严地说。

“嘿嘿,江护士,”他改口叫我江护士了:“我是看你那么瘦弱,小胳膊这么细,整天提着那么重的一个大马蹄表,会把手腕累坏的。”他边说边用拇指和食指围成个圈,比划着我的手腕粗细样子。然后又用两只手组成一个大圆形,夸张地比划着马蹄表的大小,然后用身体语言做出一个不堪重负的可笑表情,把全病房的人都给逗笑了。

科里那个绿色大马蹄表确实够大够重,表盘直径足有十五公分,表盘上方横卧着两只圆圆的不锈钢大闹铃,活像两只小猪的大耳朵。我们夜班时上闹铃提醒治疗时间,那铃声响起来也真够震人的。每天,我们都要拎着它去给病人数脉搏。早就有病人跟我开玩笑说,这只马蹄表太重会累坏我,让我去找爸爸买只小手表。我笑着说,这个表不正好锻炼我的手劲儿嘛。那个年代,手表在人们眼中属于“大件”奢侈消费品,不仅昂贵,而且还要凭票供应,不是想买就能买得到的。

我测完了两个新入院病人的体温脉搏,拿着马蹄表和记录卡走到林宇瀚床前,悄声说:“你还能搞到好看的书吗?我最近‘断顿了’,两个星期没有看书了。”

“这个嘛,我明天请假回去看看,我一个哥们儿那里好像有苏联小说《青年近卫军》和《复活》。”林宇瀚看着我,有点得意地低声说。那时候借这些小说就像现在倒卖黄碟,是要冒着被没收的危险,悄悄进行的。虽说当初没有罚款这回事,但是组织上会找你谈话,给你警告什么的。对我这个要求入党的积极分子来说,这可不是小事。

虽说要冒此等风险,可我还是想看书。就想现在染上毒瘾的人一样,阅读“黄色”小说的快感,是我江亦然青春期的一件乐事。

“那好,我等你的消息,先谢谢啦”。我给了林宇瀚一个笑脸,边说边走出四病室。

四病室是皮肤病房。相对心血管、肾脏和糖尿病来说,是很轻的病种。除了吃药,他们的治疗就是每天到换药室去,涂抹那些颜色不同味道怪异的药膏。我真奇怪皮肤病为什么被合并到内科来,应该是外科才对呀。

和林宇瀚熟悉,是半年前的事。那时我刚刚分到科室不久,也是上巡回班。每天拎着大水壶给各个病房灌开水时,我发现他们这个病房的水喝得特别快,两暖瓶开水不到一上午就喝光了。那天上午再次到这个病房添开水时,我说了句:“你们可真能喝水啊,一个个怎么都跟大水牛似的。”

中午休息时,我负责值班。有一次经过他们病房,我在门外忽然听到他们在议论我,还竟然七嘴八舌地商量着给我起外号!

有人说:“叫小花狗吧,动不动就汪汪地教训我们。”另一个人说:“不好,叫小白兔吧,兔子可爱些。”又一个声音说:“那不像啊,她有两颗小虎牙呢。”“那,总不能叫她小老虎吧。”有人又说。“得得,就叫小山羊吧,听说她的属相是羊。”

“好啊你们,竟然在背后说我的坏话,竟然污蔑我!”我终于忍不住了,怒不可遏地哐啷一声推开四病室的门,大声斥责他们。

没想到我会在门口窃听他们的讨论,他们一个个吓得面面相觑了无声响。

“小江护士,对不起,我们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住在紧靠病房门口床位的一个略瘦的高个儿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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