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盈盈抚摸着手中那串温润的佛珠,轻声道:“送我干什么?”叶子玩笑道:“你不是信佛么?”说罢便向外走去,鸳鸯在后面笑话颜盈盈道:“你师父对你这般好。”颜盈盈握紧手中的佛珠笑道:“他以往那里有对我好了,这次定然是内疚了。”
“你不要的话,可以还给我。”叶子转过身,伸出手说道,他知道她定然不会还回来。
果然,颜盈盈白他一眼,把手收到背后,道:“送给人的东西还有得要回?”鸳鸯在一旁直笑,良久,她轻轻地睹了眼颜盈盈手中的佛珠,暗叹道,什么时候,他才会给我求一串这样的佛珠?
才出去不远,便是开先瀑布流的上游,叶子停下脚步转身对鸳鸯缓缓道:“双剑峰就不回去,我们这就下山了。”鸳鸯凝视着他,语气轻缓:“你就不多留一会么?”见他摇头,鸳鸯又接着道:“说不定爷爷还想见你一面。”叶子转过身避开她的目光,道:“你代我向他老人家问好。”
叫鸳鸯的女子点了点头,柔声道:“那你什么时候再来?”叶子浅笑着摇头:“不知道。”他叹了口气,可能日后都不回再来了。鸳鸯似乎看到他的想法,也没有多说,只是问道:“你们要去那里?”叶子没有回答,只是凝视着庐山远处的青松,道:“鸳鸯,其实这里比外面好多了。”
鸳鸯轻轻地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外面缤纷多彩的江湖是众多鲜血渲染而成,她又何尝没有杀过人?她征征地看着他,只是外面至少还有人可牵挂,而这风景秀丽的庐山,对她来说仅剩下孤寂而己。
鸳鸯点点头,立在原地,颜盈盈朝她挥手告别。两人径直下山,身后专注的目光如针芒在刺,自始至终,叶子都没有回头,即便他很想再见她最后一眼,他也不会回头,这便是叶子。
她在原地站立良久,直到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那个老头在水流的另一边轻轻叹了口气,飘身落在她身边,轻叹道:“庐山太小了,鸳鸯,你想去就去吧。”
确实是太小了,茫茫人海中都能相遇,何况这只是偏隅一方的庐山。叫鸳鸯的女子只是自嘲地笑了笑,转过身,把落寞的背影留给老人,轻声道:“去,又有何用?”
若不能相濡以沫倒不如相忘江湖,更何况这仅是江湖中的小小一个庐山而已。只是她这种性格的女子,真的放得下么?老头叹了口气。
文殊峰比起双剑峰要平顺许多,下山的时侯也不觉得有多陡峭,颜盈盈走在前面,一路上沉默的她终于开口道:“其实,鸳鸯姐她很苦。”叶子凝神看下去,山脚的景色依稀入目,叹道:“谁又不苦?”
旁晚时分,山间响起了铜钟声,震彻千里。天溪寺文殊殿堂里,白衣少女口跪在文殊菩萨前,双手合十的她口中喃喃念着妙法莲华经中的:“念念欲求无上道,心心只愿度众生。”良久,当她再站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虔诚瞬间褪去,冰冷如寒玉。
她腰间的剑微微颤抖,欲脱鞘而出。染血的般若再有佛性又怎能再身清如玉?少女把剑推出鞘三分,露出冰冷的剑刃,手指轻轻在上面一划,一滴鲜血沿着那抹冷锋缓缓留下,异常诡异的是,原本躁动的剑渐渐缓了下来,归于静默。
般若一旦沾血,便不能回头。叹息一声的白衣少女抬头看了一眼文殊佛身手中少了一鬼的百鬼夜行图,为何偏偏却少了那一个鬼?少女叹了口气,她始终不明白那个男人的想法。
长江之水千古悠悠,载去了多少人儿的离愁?颜盈盈回望一眼身后的长江,此刻已经到了江南的暨阳,连坐这么多天的船,已经让她有些烦焖。船在码头泊岸,船身随着冲击石堤的水回流,摇晃了好一阵。
“暨阳了。”叶子叹道,“此后便不用再走水路,再坐一日的马车便能到苏州。”颜盈盈浅笑道:“终于不用再坐那烦死人的船啦。”
渡口上行人众多,在这江南的富饶之地,暨阳接北的渡口,商船络绎不绝,车马运货的商人不少。两人站立了片刻,颜盈盈问道:“我们最后要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