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看向南侧,道:“嘉兴。”
嘉兴历来是富食之地,素有一岁或稔则数郡忘饥的说法。屯田数十处,也有人这样比喻道:“嘉禾一穰,江淮为之康;嘉禾一歉,江淮为之俭。”,由此可见嘉兴对民生的重要。嘉兴驻军两万,地广物饶,他肯交予我,必定不会让他失望,叶子嘴角冷笑。
码头离暨阳中心颇远,码头有接缝密合的青石板路连着,方便车马运货而行,就算是雨天,也不阻碍到马车的行驶。临近冬季,即便是江南地区,也开始有几分寒冷,路上行人的衣衫都厚了起来,叶子突然向颜盈盈道:“要不在这里歇息几日,你去订做几件衣衫。”
颜盈盈点点头,轻声道:“这样也好,免得到了嘉兴时没有洗换的衣裳。”叶子这才注意到她这件浅黄色罗衫有好些天没有换洗,虽然这种季节不会有多少汗出,但对于爱干净的女子来说,的确很件很难忍受的事。
这个丫头,也不提起。叶子轻轻看着她轻笑道:“等到了苏州,我不会忘记请你到得月楼吃枣泥麻饼。”颜盈盈摸着手中的佛珠,笑道:“那肯定了。”
宽落的石道两侧,每隔一段路便有一株华桑,尽管在这个季节,树叶由绿渐渐变为金黄,但都没有多少脱落。良久才行入城内,行人又渐多起来。暨阳这个江南古地,向来车马繁行,舟船不绝,在处处繁华富饶著称的江南中,都占有一席之名。
两人找了处客栈歇息。待一切安妥后,叶子走出客房,便看到在廊上等着他的颜盈盈,她展颜笑道:“我去寻一处裁缝店做衣裳,你去不去?”
叶子轻轻拍地拍了她的头,摇头道:“你自己去吧。”
颜盈盈问道:“那你呢?”
叶子行出几步道:“我还有事做,若晚上不回这里,你也不用等我。”
颜盈盈下意识握住那串佛珠,这个动作她这些天都成了习惯。也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叶子微笑地从她身边走过,等他到快要转角时,颜盈盈喊住他,扯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别忘了得月楼。”
叶子也微笑回应,等行过了转角,嘴角的笑意瞬间收敛,叹了口气,他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当他在码头的时候,见到两岸黄桑时才骤然醒起。
暨阳的正下方,苏州的西侧。太湖的湖水依旧冷清。太湖百年难得结冰,不是最冷的时候,都不轻易向严寒折服。在这个季节,丛生在岸边的苇草早已经凋黄,岸边的松柏也显得衰黄,放眼四周,便纵是湖天相接之处,都是一片凋零的迹象。
波浪拍打着岸边的堤岸,卷起一排又一排的白色浪花。一个白裘衣男子静静地站立在湖边,纹丝不动,只有风吹起他的发梢才会给人有活着的感觉,即便有常路过的人看到,都不觉得惊奇,习惯为常,他二个月以来每天在这里站足一天,风雨不改。
这个五官如刀削一般冷峻的男子目光深邃,随身的剑轻轻一出鞘,剑光闪动间,身旁的柳木又多了一条划痕,嘴角喃喃道:“第六十日。”
他又面身向太湖,这里仅是太湖的一处偏僻荒地,几乎没有什么船只来往,只有泛着清冷气息的湖水荡漾起的同样清冷得刺骨的水花。他叹了口气,轻声道:“重阳菊花璀璨的那一天,距今已整两月。是江湖失约,还是人失约?”
“是剑失约了。”白裘男子身后,一个不知何时来到的青衫男子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