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月的奔波,陆晋锡终于在离县城以东四十里建了一个朱山寨,在这里招兵买马,倒也收拾了些人马。现在自己也不烦了,看到下面正在操练的两千多士兵,陆晋锡颇有些指点江山的豪气,自己现在完成了一个华丽的转身,成了一个翩翩儒将。自己在这里依山傍水建的山寨,易守难攻,就是那个以勇猛著称的贼首张文秀(陆知县听说张献忠只把最为彪悍的部下收为义子)也不敢来攻打自己。
有点遗憾的是,本来陆晋锡还想多招收一些人马,但是现在自己既筹集不到也买不到粮食,由于前年大灾,去年收成也不好,乡绅地主家也没太多余粮,更要命的是,贼首张文秀在卖田的时候以附加条款收刮了麻城乡绅所有的余粮,这些大乡绅甚至到乡下收购粮食以弥补不足。没粮食,自己也就不能多招人马。
于是,陆晋锡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封请罪信让人送给了凤阳总督马士英,这封名信为请罪实为请功。在信里,陆知县先是为自己失土请罪,然后详细的讲述了失去县城的经过:
自己在正月十四晚上就获悉了“反革命”组织―“里仁会”和“直道会”勾结少量献贼部下要在正月十六早上里应外合攻打县城,于是自己决定将计就计,请驻扎在城里的千总刘德在城门口迎战城外的“里仁会”会众,自己率领衙和梅、刘、李、田四家的家丁镇压城内乘机作乱的这些叛贼会众,把这些平时不知藏匿于何处的乱党逆贼一网打尽;事情基本按照自己的设想发展,第二天清晨,刘德在城门口截击城外的会党叛贼,自己在城内镇压逆贼,就在自己快要打败这些乱党时,没想到刘德太过无能,竟然让献贼义子张文秀带着逆党攻进城内了,于是形势逆转;虽然逆党兵力占优,但自己沉着迎战,手下奋力杀贼,自己一介书生也手刃数贼,慢慢把逆贼逼到城门口;眼看就要平叛成功,没想到那位极其雄壮(陆晋锡想象的)的贼首张文秀凶性大发,连斩数位后退的逆贼并且第一个冲向己方杀了好几个衙役家丁后,敌方士气大振,最终凭借人数优势夺得了县城。
在信里,陆知县说自己在失去县城后,本想自尽殉城,但想到圣上的恩情,想到老百姓即将惨遭蹂躏时,自己决定留着有用之身积蓄力量来收复城池,于是就突围而出,来到这朱山结寨,招兵买马,现在已经有三千多人马。只不过,由于是新招收的人马,需要训练,也缺乏兵器。另外,贼首张文秀非常狡猾,用小恩小惠笼络了大批乡绅,自己想要收复县城并不容易,所以,希望马总督多派人马来朱山寨,并带一些兵器来武装自己的人马,自己愿意戴罪立功充当前锋收复麻城县。
把这封信送走后,陆晋锡并不怕马士英戳穿自己,因为一切都有那个死鬼刘德背黑锅,刘德底下的士兵基本死光了,听说还有几十个已经从贼了,那梅、刘、李、田四家也被灭门了,死无对证。更重要的是现在自己也有了一支人马士英多少会给自己点面子。
现在自己每晚都在研读兵法,白天按照戚少保的《练兵纪要》来训练这些士卒,虽然有些兵器如火枪现在没有,但先克服一下好了。陆晋锡觉得自己活的很充实,以前三十多年的光阴都浪费了。自己一定要把这三千多人训练成精锐之师,然后收复麻城,收复麻城后,自己的精锐之师肯定会引起朝廷的重视,到时自己转战大江南北,以后就是因军功封爵也不是不可能的。
到了三月中旬,马士英派人过来了,并给陆晋锡带了一封回信,马士英在信里对陆知县的英勇表现很是赞赏,表示不追究失土之责,让他努力训练士兵,争取早日收复失地。马士英接着说,自己手头人马也不富裕,并且派人马来,势必会走滤消息,让张文秀有所防备。考虑到张文秀勇猛无比,又会笼络人心,所以马士英又派了一个人来帮陆知县,让他来麻城帮陆晋锡策反麻城伪知县周文江,争取以最小的代价收复麻城。这个人就是送信的人,姓黄名鼎,字玉耳,是霍山秀才,有辩才。
既然是马总督派来的人,那自己可要小心伺候,陆晋锡连忙拉着黄鼎入座。陆晋锡因为对方是总督派来的人,就极力巴结黄鼎,而黄鼎因为看到对方有三四千人马而颇为忌惮对方,也尽量讨好陆晋锡,所以两人相谈甚欢,最后竟然惺惺相惜。
对于怎么策反周文江,两人现在一筹莫展,听说贼首张文秀对城防控制很严,本乡外地人进城都要证明,现在只好先给黄鼎从支持自己的小地主那里搞证明,然后让黄鼎混进城里去。但混进县城,也只是成功的第一步,关键是怎么悄悄接触到周文江,另外,听说贼首张文秀颇能笼络人心,周文江会不会让出卖黄鼎呢?所有这一些都是未知的,还得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