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蓝玉去熬点粥来。范瑜晚上若是醒了,得吃点稀粥方好。
她怕吵醒了范瑜,悄然进了内室,走到榻边,灯光昏暗,范瑜仍是保持原先的姿势静静地躺着。
想到方才匆忙之间未及给范瑜理好衣衫,辛欣便伸手去掀被角,却蓦然迎上一双乌黑的眸子。那如星辰般莹亮的眼眸深深凝望着她,虽无声,却炙热如火。
她倏地缩回手,缓缓坐在榻前:“你醒了?”
范瑜苍白的面上慢慢浮出笑意:“是。”
“你,都听到了?”辛欣垂下眼,细长浓密的眼睫遮住了略带忧虑的黝黑眼瞳。
范瑜仍是温和地笑着:“该听到的,都听到了。”言下之意,不该听到的,也听到了。
辛欣沉默不言。
“我去给你端药。”方要站起,手却被握住。低头看去,范瑜手指纤瘦,紧紧地握着,指尖发白,可以感觉到掌心的沁凉。
“不要离开!欣儿!”
辛欣知他心意,却慢慢抽出手掌,瞧着他似笑非笑:“我不离开,只是去端药。”
范瑜的目中闪过刹那的失望和痛楚,瞬间化为一贯的微笑:“好。”这一声,却答得艰难。
喝了药,又吃了点粥,范瑜恢复了些体力。这时,成子安前来探望,辛欣扶他靠坐在榻上。
成子安如今已是户部侍郎,有了自己的府第,却依旧每日帮范瑜看折子。范瑜询问了朝中各部境况,见大都如常,也放下了心。成子安本想和他谈谈秦王异动之事,怕他疲累,约了明日再来,便告辞了。
“子安如今有了户部的差事,为何还要他处理折子?交给秦剑就是。”辛欣有些奇怪。
“欣儿,子安绝非侍郎之才。这几月,我安排他从礼部行走、兵部主事到户部侍郎,尽是承接最是难办的差事,一番历练下来,再加上这些日子来看我的折子,金龙王朝的细微之处尽皆了如指掌,他这胸中丘壑,做个尚书已是绰绰有余。”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范瑜有些气喘,“原本打算今次派他去函河修筑堤坝,我这一病,倒耽误了。”
“相爷费这些心力,是将他当作了国之栋梁。”
“子安,值得!倒是得多谢夫人割爱。”得了这个良材美玉,范瑜很是欣慰,“欣儿,你一个闺阁女子,对政局,比我这一朝宰辅都看得通透。对于秦王,皇上已多次提醒过我,可因政事繁忙,总是抽不出空来应付,就这样拖了下来。如今才开始谋划,可不要太迟了。”
“相爷一心为民,光明磊落,哪里会在意这些蝇营狗苟之事。秦王么,无非数十万军队,可山高路远,哪里说到就到了的,守住咽喉要道,先防备着就是。他这大将军,在京中,不过是无牙老虎。”话虽如此,心里却有着隐隐的忧虑。
这晚皓月当空,范瑜絮絮叨叨与辛欣聊着,时局、朝臣、家事,竟也不觉得困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