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贾芸带张如圭一行到大观园寻宝,倪二一伙到处搜寻,被莺儿喝住。倪二借机调戏莺儿,反被痛斥一阵,恼羞成怒,再加倪二早就对薛宝钗、莺儿怀恨在心,借着酒劲,拔刀向莺儿劈来。
莺儿也不惧怕,骂道:“你杀呀!我死了,天理也饶不了你!拼死我一个,除掉一个坏人,也值!”薛宝钗闻讯赶来,喝道:“贾蔷、贾芸!把这个无法无天的赖皮给我拿下!”贾芸、贾蔷赶忙护住莺儿,扯住倪二劝道:“二爷,别给她一般见识。”倪二越劝越上劲,挥舞着刀叫嚣:“今天我非宰了这个泼货不可,让这刀也见见血!我倪二爷怕过谁”戚建辉看不下去欲向前,韩奇道:“等等再收拾他不迟。”眼看贾芸贾蔷拉扯不住,只听得“砰”一声,一块砖头砸在倪二手腕上,那刀“咣啷”掉在地上,疼得倪二捏着手脖子杀猪般嚎叫起来,破口大骂:“哪个……”未及骂出口,“啪!”一块泥巴飞来,不偏不斜正糊在倪二嘴上,“呸呸……呜呜……”地乱叫。
众皆惊疑,只见一白面书生走来,单见:
铜盆大脸,双目炯炯,峨冠巍巍,锦袍飘逸,腰佩宝剑,风流倜傥。
贾芸、贾蔷忙揖手相迎:“柳叔叔大安!”柳湘莲颔首答礼,来到薛宝钗面前,彬彬施礼道:“薛小妹可好?”薛宝钗仔细一打量,惊诧道:“柳二哥!是您!您可回来啦!快请。”莺儿惊喜万分,道过万福,让进屋里,张罗冲茶斟水。倪二见是柳湘莲,不敢吱声,赶紧灰溜溜地窜了。贾蔷、贾芸也不顾倪二,赶过来照应柳湘莲。
寒暄过后,柳湘莲道:“鄙人游荡经年,今来为三姐扫墓,再则看望诸位契兄。”遂问过贾府、薛家境况,听得贾宝玉出家、薛母亡故,不由黯然。贾蔷、贾芸侍立两旁,柳湘莲教诲道:“贾家既已如此,尔等应翻然悔悟,立身成业,重振家风。”二人诺诺。
张如圭久闻柳湘莲盛名,请贾蔷、贾芸引见,相互见过,叙礼毕,向薛宝钗道歉曰:“张某顺路来探望世弟妹,不料惹此麻烦,敬请海涵!”薛宝钗道:“既是世交,不必客气。小人得志,不足为怪。”张如圭道:“人曰宝姑娘大方得体、贤淑婉和、深藏若虚、通情达理,而今一见,名不虚传,令吾等须眉汗颜。可钦可敬!”薛宝钗莞尔一笑,道:“张大人过誉了。小女子不才,只是安守妇道而已。”即吩咐莺儿准备饭菜,柳湘莲坚辞不受,道:“吾还要去看薛仁兄,日后叨扰。请小妹和莺儿也过去吧。”薛宝钗应允。一行众人同往薛家酒楼而来,张如圭也随同前往酒楼下榻歇息。
薛蟠和柳湘莲相见,抱头痛哭,悲喜交集。即摆酒设宴款待。
问起这几年行踪,柳湘莲感慨万千:“自与三姐诀别,心灰意冷,万念俱灭,遇到那跏腿道士,听了色色空空之类的话,随那厮去了。谁知他念阿弥陀佛之语,行拐骗坑蒙之事,玄玄乎乎,着了他的道,人不人鬼不鬼的。”
薛蟠嚷道:“不用说,那和尚道士尼姑比丘我知道,要不那和尚寺门上的对联是‘白天没鸟事,夜里鸟没事,无事生非。’尼姑庵的对联是,‘白天空洞洞,夜里洞空空,有求必应’呢!”香菱嗔道:“净胡扯!听柳公子说。”
柳湘莲道:“不读哪家书,不识那家字。吾原对那些行者尚怀崇敬之意,而今才知有此卑劣之辈。那厮带吾去招摇,路过急流津,看似水浅。那厮令吾先过,吾便先过。直到河心,水还不到吾肚脐,那厮才敢涉河。没过几步,那厮‘扑通’沉入水底,‘啊不吃啊不吃’地大喝起来,一个劲地喊‘救命’……”薛蟠哈哈大笑起来:“你会凫水,被你耍了!淹死他!”柳湘莲道:“见死不救,岂是吾辈所为?眼看他奄奄一息、欲沉水底,动了恻隐之心,将他救起,掼于河滩之上。众人嘲曰‘大师不是会法术吗?怎麽这会儿法术不灵了呢?”薛宝钗叹道:“吾只知官场黑暗,哪知佛门圣地亦有如此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