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用了多久?”
“半小时左右。”
“你回家看到了什么?”
“我……”钟晴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有点哽咽,“我回到家的时候,老陈已经来了……正在楼下打扫。我问她,先生呢……她说,先生不在家。我说不可能……”
“可以再插一句话吗,你为什么说这‘不可能’?”
“因为……”她顿了顿,“思源约了很重要的客人。”
“很重要的客人?是今天下午在客厅里的那些人吗?”
“是阮仕文。他的……堂弟。”
“他们堂兄弟感情很好吗?”黄警官颇有点明知故问。
“……我不清楚。”钟晴的这句回答,足足让人等了一分钟。
“为什么,”黄紧追不舍,“你先生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吗?”
“他……没有说过什么,”她似乎迟疑了一下,才说,“以前他们似乎很好,但是自从我们结婚后,阮仕文去了国外,就很少联络了。思源他……从来没跟我说过,可是我觉得他们两个似乎为了什么事情分歧很大,有点互相赌气的意思。”
“你不知道是什么事吗?”
“不知道。”钟晴回答得很坚决。
“那么,你为什么说,阮仕文是很重要的客人?”
“大约两周前,他们通了一次电话,从那以后,思源就很高兴的样子,时不时提起阮仕文要回国的事。早上我出门的时候,他还提醒我说,今天阮仕文要来,让我早点回来,一起吃晚饭。”
“所以当你回到家得知他不在,就感到很惊讶?”
“是的。”
“你叫老陈跟你一起上楼去确认你先生是否在家?”
“嗯……我好像没有叫她,她只是跟在我后面一起上去……”她叹了口气,“我记不清了,也许叫了,也许没叫……”
“好的,没关系,”黄适时安慰,“说下去,上楼之后你看到了什么?”
“我想他可能在睡觉,但他不在卧室,于是我又去了书房……”
接着是大段的空白,期间有钟晴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以及警官的脚步声,最后,钟晴用一种近乎压抑的口吻说:“我们发现他……倒在地上,都是血。”
“接着呢?”
“我打了急救电话。”
“——等等,”警官顿了顿,“你是说,你打了急救电话?”
“是的。”
“你没有报警吗?”
“……”钟晴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是的,我可能……忘记了。”
“可是,刚才老陈说你们看到你先生倒在地上,接着你就打电话报警。”
“不……我打的是急救电话。”
“用什么打的?”
“电话……我是说,固定电话。”
“为什么不用手机打?”
“因为,我的手机在楼下的背包里,而且,用座机打的话,急救中心立刻就能查到家庭地址。”
“哦,”警官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么是谁报的警?”
“……我不清楚,可能是急救中心吧。”
“嗯,有可能。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否觉得家里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我想,”钟晴顿了顿,“有一瓶酒……”
“酒?”
“是的,思源从楼下冰箱里拿了一瓶酒放在书房的桌上……”
“酒开过吗?”
“是的,他有时会喝酒,我想那瓶酒已经开过了。”
“你为什么确定那酒是他从楼下拿上楼去的?”
“因为那是他很喜欢的一种雷司令酒。”
然后,录音结束。
14
黄警官的一支烟早就抽完了,但他仍旧坐在沙发上,像在等待着什么,过了大约十几秒,又一段录音响起,那是钟晴被拘留时录下的。
“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请回来吗?”黄警官的声音与之前略有不同,并不是说语气上有什么分别,而是一种直觉,听上去,他似乎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了一定的了解。
“不知道。”钟晴在任何时候,都没有表现出失去理智的样子。
“请你来,是有三个问题想要问你。”
“……”
“第一个问题,我们的同事在现场死者倒下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用血书写的、不太完整的字,经过比较和研究,我们认为是‘晴’字,也就是你的名字,请问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这一次,黄警官在钟晴面前直白地称阮思源为“死者”,而不是像之前那样称他为“你的先生”或是“阮思源”。
钟晴明显被这个问题迷惑住了,她长时间地沉默,也许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许是正在思考该怎么回答。最后,在一片静默中,她缓缓说道:“请问……是在哪里发现的?”
警官轻笑了一声,并没有带着任何讥讽的成分,像是纯粹觉得这件事很有趣:“在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特别的地方……?”
“你知不知道死者的书桌下面有一个10到15公分高的长方形木质矮凳?”
钟晴想了想,回答:“我知道,那是他用来垫脚的。”
“嗯……字就是在那个矮凳侧面发现的。”
“……”
“矮凳的两个侧面被设计成凹陷进去,如果不是站在窗口的某一个位置,就无法发现那上面还写着字,我们的同事也是在测试血液反应的时候,才发现的。”
“……我没什么要说的。”钟晴的回答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吗……你不明白死者为什么要写这个字?”
“不明白。”
问话也许进入到一个僵持的阶段,警官来回走了几步,继续问:“好吧,那么我来问下一个问题,有关于……凶器。”
“……”
“经过测试和调查,现在基本确定,凶器是书房桌上的镇纸。”
“啊……”
“那镇纸的成份经过化验,是某种坚硬度很高的岩石,所以被用来当作凶器也不奇怪,我想问的是,镇纸是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