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里颤栗的人们看到,剑光带着一道身影,不断飘闪出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律动,带来的却是最凄艳的死亡。
最后一个,只剩下最后一个鱼人,在剑割破它喉管的一刻,强烈的危机感从背后袭来。反手,带着剑势向后挥去,叮的一声,夏城的身体不由向前扑去,感觉到手臂有些发麻。
不能犹豫,被弹开的剑硬生生扭转再向后挥去,又是叮的一声,夏城借力将身体转了过来。眼前的鱼人似乎有些不同,饱满的胸部,纤长的四肢,粉红细碎的鳞甲,粉红的发,脸上斜挂丝巾,露出的双眼却有不属于鱼人的美丽。手里有一把剑状的珊瑚,如此坚硬。
却有什么不同,杀戮而已。已经冰冷得冻结的双眼依旧苍白,夏城没有犹豫便再次挥剑。
鱼人惊讶,对手的剑没有任何完整剑术,速度和力度也不如自己,只是一剑又一剑,带着不同的速度从不同的角度袭来,却总能迎上自己的剑,化解。那种奇妙的节奏让她和她的剑不得不附和着融入。
冷静到冷漠,沉寂于杀戮的夏城没有一丝波动,残破的长剑一次又一次挥出,谁也看不见,剑刃边竟出现一层薄弱的血芒,因为剑也是红色的。挥剑,似乎和在那里练习一样,似乎又有什么不同,有一种异常的锐利从剑身传来,有一种不同于老人挥出的律动,只属于杀戮。
胶着的两道不同的光芒交错,似乎两人都在沉浸着。
叮的两声,不只是剑和剑碰撞的声音,还有一道红色的剑身断裂。一个月的杀戮,一个月鲜血的侵蚀,那把普通的长剑终于在夏城手中断裂。另一道剑芒抹过夏城的左肩,而一直沉浸在杀戮中的心,随着剑的断裂和疼痛的刺激,终于醒了过来。惊讶,不忍,恐惧,在第一时间占据了十七岁少年的心。
剑断,心乱,夏城终于无法抵挡,一抹又一抹寒光扫过,只能尽力躲过要害,身上鲜血不断闪现。
恐惧地转身,一道恐怖的剑痕落在背上,夏城却只顾向内陆跑去。
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父母带着他逃亡的早晨,无助,绝望,慌乱,让眼泪开始带着勇气涌出,而后消散。只能逃,夏城的心中闪现的念头,他就像他的剑一样,闪烁着的速度不可思议,却不是带着死亡,是带着悲伤和绝望。
背后剑芒又将及身,反手,将屠戮了一月的残剑甩出,一声碰撞之后,后面的鱼人猛地一顿,然后看着夏城急速离开的背影,眼中若有所思。
转身向月水河走去,地上的尸体似乎并不是她族人的尸体,没有一丝犹豫地践踏而过。
在母亲的怀里,夏城贪婪地享受着遗忘了十三年的温暖,父亲在暖黄的灯光下静静地算计着帐目,算子啪啪的轻碰声和母亲轻柔地扶拍有同样的节奏。夏城平静地闭上了眼睛,似乎要在这样暖染了一切的昏黄中熟睡,不要醒来。
“啊!”是母亲凄厉的惨叫,夏城惊恐的睁开双眼。变了,他已经躺在冰冷的地上,父母伏在远处,身体因为痛苦而痉挛,旁边是狰狞的鱼人,正在舔舐爪上的鲜血。
“不!”夏城惊恐地大叫,双手摸索着,企图找回自己的剑,他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却如此软弱无力,和十三年前一样。
鲜血,和一月以来不断撒落在他眼前的鲜血一样,但却是从他父母的身上流出。呼喊,惨叫,嘲笑,又是一个噩梦。剑,此时在夏城心中从未如此渴望握紧长剑。
月水河中,一艘不大却无比华丽的船,但它却是行驶在水下。
“你都看清楚了?”那座海上孤岛中的声音,此刻却没有一丝疯狂和急躁,有的是沉稳和威严。
恭敬在旁的鱼人肯定地说:“陛下,那人虽没有使出完整的剑术,但每一剑出剑的方式和您演示的剑法都极为相似,我想我不会认错。”饱满的胸部,粉红细碎的鳞甲,纤长的四肢,脸上斜挂丝巾,正是将夏城逼得重伤逃窜的鱼人。
寂静,似乎是为了平复翻涌的情绪。
许久:“找到他,不惜一切代价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