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城看不到,那个一直背对他的苍老身影,在他消失之后,面对远处的小屋,缓缓的语音中有的只是无奈:“你还是没有听我的话将他领了回来,千年纠缠…..”
手指触碰到剑柄,夏城突然又想起了老人挥出的三剑,只有三剑而已,似乎融入一切的三种角度三种速度,老人让自己练这三剑便练了十三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而十三年的努力之后,却也只得到一句你已经会用剑了。而剑,似乎并不属于血腥和战斗,只是一种优雅。
“等等.”背后传来一缕清冷的声音,转身,看到那抹一如十三年前的浅绿,夏城露出最深的喜悦。
“为什么往南,那里除了海族再无人类。”轻柔的语音,夏城在听到海族的时候眼神猛的一冷。
她的目光越过夏城,平静的冰冷中带着一丝执着落在远方,她的目光似乎就从未离开过那个方向:“如果有恨,在有让海族战栗的力量之前,往北去吧。”
转身,一步,一如咫尺天涯,她的身影便已消失。夏城的眼中满是落寞,十七岁,从来没有如此孤独的他,在眼前身影消失时,似乎失去了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死亡的意义已经很清晰地在刺痛着他的心,父母残留在他心中的片段,海族丑陋的面孔。被他刻意遗忘的仇恨让手背的印记似乎红得越渐妖艳。
转身向北,并不坚定的脚步无意间压碎一些草木,阳光漏落而斑驳,他已经不记得阳光,只知道,这样有些炙烈的光能带给他一些温暖。
似乎,是夏了。
迷茫并不能让一个人停止前进,随遇而已,流浪在只属于自己的孤独和寂寞中,不需要安慰,不需要同情。一个白色的身影就这样,向着北,向着命运既定的一切,缓缓前行,缓缓寂寞。
红海之上,人类禁域的某个地方,一座孤傲的岛屿似乎原本属于海洋,却背叛了海洋。但谁也不会想到这样默然的岛屿上,竟会有一座华丽的宫殿,珊瑚珍珠,仿佛是一座只属于海底的傲城。
宫殿中,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蓦然回荡:“十三年了!整整十三年了,还没有发现他和他族人的踪迹!”
另一个苍老而睿智的声音响起:“陛下,十三年了,为了寻找他们的踪迹,我们的族人不顾一切的冲上本不属于我们的陆地,我们的普通战士在陆地上不能生存超过一日,现在我们的损失极大。而且千年已过,他说不定已经….”
还是那个疯狂的声音,多了一丝决然:“不属于我们的陆地?!你居然说不属于我们的陆地,你应该知道千年之前整个大陆上有着只属于我们文明的辉煌,让族人紧守依蓝帝国的土地,不要再试图扩张,八语者和帘珠卫随我一起上岸,找到他们,才是我们的目的。千年?才千年而已,我都还没死,他又怎会先死。”
很久之后,睿智而苍老的声音略微叹息,多了一些疲惫:“是,”
沉寂,接下来是一如千年的沉寂,这座宫殿,似乎只属于死去的人。
一座只有血和寂静的军营,每一个巡视的士兵都只有黑色的铠甲,凌冽的杀气,不断巡过每一个角落。
帅帐中,一个坚毅的少年正坐在主位,偏位左属的中年将领哄然跪下,身上不折的气势和死气可以看出他是一个真正的军人,而这帅营中也只有两人而已:“少主,难道你真的弃我襄国百年大计不顾吗。”
少年的脸似乎也有些苍白,和夏城一般的苍白,只有在不能承受的压力之下才会有这样的颜色,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不属于自己:“易叔,为什么我必须接受这样的命运,难道只有杀戮才是我能做的吗。”
无言,再冷血的军人也不会有理由将覆灭整个大陆帝国的重任放在一个十六岁少年的身上。沉默冻结的空气慢慢凝固,似乎下一刻,就将彻底崩溃。
蓦然闪现的白光,突兀地出现在帅帐之中,而帐外森严的戒备仿佛虚设,一个身影渐渐凝现:“是命运决定,你,必将成王。”
军人僵直的身体放松,甚至包括那个试图抗争的少年,一起起身,行礼:“是,先生。”
而这个白色的身影,如果夏城在,或许,会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