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抓紧秋末最后几日捕鱼的季节赶着出海,父亲则和几个好友一起到海边散步,顺便管理自己经营的水产生意。
房外突然传来一个妇人的怒吼:“强子,你个小崽子又拿鸡蛋去玩,看老娘不揍死你。”
正在家里喝着算得上奢侈的米粥,听到吼声的夏城向着母亲露出讨好的笑容:“娘,小强又惹强妈生气了,没有城城乖。”
母亲轻柔的目光一直未曾移动,手中的针线缓缓缝补着衣物:“小强那野小子,从小都是这么皮,怎么会有城城乖。”
诡异的,所有的声音都似乎沉淀下来,突然反差般的安静让不知所然的人茫然无措。母亲缓缓起身望向窗外,却没有发现异常,只有连空气都难以流动的沉重。
压抑仿佛只有一瞬间,又仿佛持续了很久,夏城紧张地拉住母亲的衣裳。不知是谁发出第一声吼叫,接着仿佛是末日般的恐慌。房外传来杂乱的声响,零乱的脚步声透露出零乱的情绪,还有些许绝望。
正当夏城母子茫然无措之时,外出的父亲突然慌乱地冲进内堂,在房外一声声恐惧的呼喝声中,只顾拉上妻子抱起孩子,便向外跑去,双眼中没有一丝往日的沉稳,有的只是恐惧:“快跑!海里海里真的有异族!。”
出了家门,海风带来的是一股刺鼻难闻的腥臭,与平日的海腥多了一些腐败的气息。到处都是惶然逃窜的村民,安然贫穷的他们眼中无不是绝望和茫然,并未经历过任何灾难,此时面对杀戮已经完全无措。所有人都拼尽全力逃离,村子近海的一头,已经恍惚可以看见某些四肢奔跑的异类。更远的海面上,似乎还在密密麻麻地冒出不尽的黑点,缓缓向着村落的方向行来,带来的是死亡和绝望。
父亲带着夏城和母亲向内陆的方向跑去,支持他拼尽全力的,是一种对于生的渴求,对于妻儿的维护。旁边还有很多逃亡的村民,和他们一样只是为了生存而拼命奔跑。喘息,剧烈的喘息,除此以外没有其他的声音,或许此刻只有喘息才能证明,至少现在,他们还活着。
普通平民的奔跑毕竟比不上异类四肢的跳跃,何况首先登陆的原本就是作为凶残的战士。
近了,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到,但是没有人敢回头,因为回头,或许会让他们连奔跑的勇气都丧失。队伍的后面,开始传来一声声濒死的惨叫,凄厉的刺痛着每个人继续奔跑的决心。终于,有人软弱地跌倒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崩溃着大叫着,手脚拼命挣扎着向前,只是为了离死亡更远一些。
父亲毕竟年到中年,抱着夏城带着妻子已经超过他体力的极限,渐渐地落到队伍的后面。或许他可以放弃,至少放弃了累赘他可以跑得更快更远,但是他并没有。双手同时紧握着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渐渐地停了下来,嘴角是一抹凄惨的微笑。
没有有深情的对望,也没有字句的交流,父母同时把夏城掩在身后,两人温热汗湿的一只手都紧紧护住夏城。而对于亲情的伟大,袭来的利爪依旧没有任何的停顿,夏城只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溅到脸上,而面前的两人便已经从挣扎变为僵硬,缓缓倒下,身旁的两只大手无力地滑落,即使他用自己的小手拼命抓着,也不能挽留或许还有很多留恋和不舍,但死亡还是依旧嚣张地无情和冰冷,渐渐冰冷苍白的眼望着幼小的夏城,满是不舍和疼惜。
四岁的夏城也许是无法感受到死亡的意义,或者是已经惊吓到麻木。茫然的看着父母倒下的身体,扭动着幼小的身体向父母爬去,企图得到从前一般温暖的怀抱和疼爱,不断企图拭去父母脸上的鲜血:“妈妈,你快起来,快起来啊,那些人好可怕。“面前追杀的异族有些兴奋地颤抖,嘴角的冷笑和残忍透露它们有高度智慧和情感。
并不是很高大的身体,体表布满泛着绿光的鳞片,颈部有鱼类一样的鳃,双耳却呈绿色而纤薄。牙齿锋利细锐,嘴巴竟然占据了大半个脸,粗壮的四肢长着锋利的爪子,指间连着半透明的蹼。此时正在舔舐前爪撕裂人体后残留的鲜血,或许在海底生活压抑了很久之后,它正有相当的耐心拿来戏玩,戏虐的看着眼前弱小的人类。其他的同类则继续追击余下的人类,嗜血的眼神是一种近乎失神的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