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高答道:“大单于明鉴,我汉朝乃礼仪之邦,一言一行皆承礼治,非礼勿言,非礼勿行,我若说话粗俗不堪,那自然是对大单于的侮辱和亵渎,我之所以说话文质彬彬,是因为我仰慕尊敬大单于,听起来就像是阿谀奉承了!”
匈奴左贤王在一边打量着应高,见他一副老态,生着一撮稀疏的山羊胡须,不禁哈哈大笑,讥讽道:“吴国使者,你怎么长着和我们匈奴的绵羊一样的胡须呀?难道你们汉朝的王公大臣们都像你一样长着一副畜生的胡须,天生的一副奴才相吗?怪不得你们汉朝人骨子都那么软弱,只能给我们匈奴人当奴隶啊!吴王非是老眼昏花了,让你这种人出使我匈奴,哈哈……”
众人一阵轰然大笑,那笑里夹杂着肆意的狂虐和蔑视的得意。
应高脸上顿时犹如火灼,却故作垂头丧气之态道:“左贤王果然明智,一语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啊,我着实天生丑陋,只是我大汉国中上至三公九卿,下至黎民布衣,都生的魁伟英俊,英姿潇洒,只因我容貌猥琐,形如畜生,吴王和大臣们都唾弃我,视我为异类。那天,群臣们讨论出使匈奴的人选,无一人愿意出使贵国,吴王就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道不合不相为谋,孤王怎好怪罪你们,那就让那个貌似畜生的另类应高去吧!’于是吴王就封我一个中大夫的官,让我出使贵国来了,不想左贤王对我的苦楚如此洞透心底,这难道不是心有灵犀,天涯遇知己吗,真是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不是同类胜似同类啊!”
左贤王面上一阵铁青,却哑口无言。左大都尉却怒不可遏,腰刀出鞘,喝道:“狡诈的狂徒,敢骂匈奴人是畜生,老子要把你碎尸万段!”
军臣单于却斜身把酒自饮,冷眼旁视,应高却全然不惧,向军臣单于拱手道:“久闻大单于英明神武,乃仁德之君,今日所见,不过徒有虚名,堂堂匈奴帝国,却容不下一个外邦使臣,岂不贻笑大方!”
军臣单于摆手示意左大都尉退下,大笑道:“应大夫果然机智,吴王刘濞果然知人善任,没有选错人!来人,赐座,上酒!”
应高席地而坐,侍者立刻奉上奶酒和烤羊肉,应高盛满一角,轻啜一口,腥酸难耐,强忍咽下,再看那烤的半生的羊肉,血迹未干,那股特有的臊膻之味让他几欲作呕,面上难堪之色不言而喻。军臣单于道:“应大夫,你吴国只不过大汉一属国而已,弹丸之地,却敢逾越礼治,私派使者联络外夷,这可是私通敌国的大罪,刘濞难道不怕你们的大皇帝诛灭九族吗?”
应高道:“大单于此言差矣!我吴国虽是汉属藩国,却是所辖五十余城的大国,地处江南膏腴之地,人口稠密,拥兵数十万,战车战马不计其数,富甲海内,我主刘濞雄才大略,上施仁政,下恤民心;而今大汉皇帝刘启庸碌无为,听信小人蛊惑,纲常混乱,削夺天下诸侯土地,已经激起公愤,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吴王已经联络天下诸侯,高举义旗,杀奸臣,诛昏君!吴王此番遣小人前来,只望大单于能挥兵南下,无需对阵交战,只需牵制汉朝长城守备的精锐之师,保我吴军万无一失!我王景仰大单于威名已久,略备薄礼,请大单于笑纳!”言讫承上帛书,侍者接过帛书上承君臣单于,军臣单于却扔给坐在一侧的弟弟左谷蠡王伊稚斜,命道:“念!”
“金十万两,银二十万两,玉一车,丝绸二百车,美女一百名,粟米十万斛,牛两万头,羊十万……”左谷蠡王伊稚斜应声念道。
太子于单一旁冷笑道:“你们汉人真是太会异想天开了,你们汉人自相残杀,却要拉我们去卖命,我们匈奴人会那么傻吗,会被你这些小恩小惠所失去理智吗?我们只秉承昆仑神的旨意!”
应高道:“这只不过是我王刘濞的一点心意,我王久闻大单于一诺千金,能结交你这样的英雄而欣以为荣!我王承诺,如若大单于发天兵助吴国一臂之力,大事告成,吴王愿把大汉天下一割为二,分一半拱手赠与大单于,永无悔故!”
军臣单于大笑道:“吴王果然是干大事之人!应大夫,你回去回禀你们的吴王,本单于愿与吴王共举大事,逐鹿中原!来人,取羊皮书,立盟约!”
“大单于圣明!”应高闻讯大喜,起身叩拜!
“应大夫食不惯我们匈奴饭食,还请到侧帐歇息,享用汉食!”
应高谢过大单于,跟随侍者走出大帐。太子于单一旁不解地问道:“父王,为何要答应吴王出兵中原呢?这分明就是汉人内部贪婪与权欲的虎狼之斗,吴王更是背信弃义、野心勃勃的豺狼,我们匈奴又何必搅进去呢?”
军臣单于道:“中原之地富庶宇内,而我匈奴虽然疆域广阔,却多是戈壁、沙漠的不毛之地,难道要我匈奴子孙世代都守在这块贫瘠之地上吗?据我所知大汉当朝皇帝刘启,并非泛泛无能之辈,颇有韬略,要入主中原,亦非易事,汉人有一句话,‘鱼蚌相争,渔翁得利’,既然天意如此,让我们匈奴当这个渔翁,何乐而不为呢!”
众人皆以为然,军臣单于再次举角,与众人开怀豪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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