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洲苑内的校场上十万人马已然结集完毕,阵容浩大,仿佛一望无际黑压压的森林,英武魁伟的军士们身着戎甲,面色凛然,目光如炬,精神激昂,阵势整齐如割,旌旗招展。整个校场内鸦雀无声,那种森然的肃杀之气激扬不止,铺天盖地而来。少时,吴王停车场中,步下车辇,登上点将台。顿时场下一声雷动,十万甲士呼如山倒,皆叩道:“吴王殿下,千岁,千千岁!”声震云霄,如狂澜乍起,撼山动地。吴王顿时意气风发,长袖一展,场内复归肃静。数十名背插角旗的传令校尉,纵骑疾驰而过,不断传出将军们的将令,各部兵马纷纷摆队列阵,以待检阅。首先列队的是两千乘重甲战车方阵,紧接其后的是装甲骑兵、轻骑兵、步兵方阵,皆一一布阵演练。
吴王手指麾下将士,不禁对楚王洋洋而道:“我吴国十万精锐全聚于此,只要我刘濞一声令下,普天之下,所向披靡,决胜千里,无以匹敌!”楚王也被吴军这浩荡的气势折服,赞叹道:“吴军气势如虹,动若排山倒海,惊涛怒起,真乃虎狼之师,我楚军也只能望尘莫及了!”
吴王手抚那如同流苏般的银须,仰面笑的痴狂:“当今大汉皇帝刘启体弱多病,昏聩无能,宠信奸佞,听信谗言,晁错小人得志,挑唆陛下削减天下诸侯封地,离间刘氏骨肉,楚王以为何如?”
楚王冷齿道:“同为高祖之后,江山本该就有我等一份,晁错终究外人也,却要谗言蛊惑陛下,罹害社稷,薄我宗室,是可忍孰不可忍,此等奸臣贼子,天下人人得以诛之!”
吴王道:“楚王之言甚是,今奸臣当道,谄媚圣上,朝纲混乱,陛下一叶障目,亲小人,远贤良,听信晁贼谗言,妄施龙威,假借天子之手侵夺诸侯封地,我等怎能坐以待毙,无视祖宗基业将毁于一旦,此贼不诛,无以匡正义,无以兴社稷,无以昌万民!我欲与楚王共举义旗,替天行道,诛晁贼,清君侧!楚王意下如何?”
楚王道:“吴王之言正合我意,我楚国十万之师决意与吴国共持义旗,共进退,同荣辱,我已与济南王、淄川王、胶西王、胶东王、齐王密誓盟约,誓诛晁贼!吴王德高望重,我等晚辈愿以吴王马首是瞻!”
吴王喜极而狂,大笑道:“如此甚好!有诸王相助,寡人如虎添翼啊!来人,上酒!”
“诺!”身旁武士应声而去,少顷,便手擎双爵奉上,吴王刘濞、楚王刘戊二人皆接爵一饮而尽,仰天长笑。这时校场内号角一声惊鸣,战鼓如雷,军士喊杀之声如暴风骤雨突袭,撼天动地,汪洋一片。吴军真枪实箭的演习终于拉开了序幕。
漠北晴空万里,暖阳普照,而大草原上却依旧白雪皑皑,广袤无边,人迹罕至。匈奴王庭的大单于帐中燃起了三堆熊熊篝火,把本已装饰奢华的大帐映的更加熠熠生辉。大帐内匈奴的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千夫长及众多贵戚们欢聚一堂,军臣单于大设国宴,庆祝匈奴帝国新立太子盛典。军臣单于向众人豪情万丈地举起手中盛满酒的犀牛角道:“匈奴帝国的勇士们,让我们铭记在伟大的昆仑神面前的盟誓,我们的一切都是昆仑神怜悯的赐予,秉承神的旨意,帝国与大地同在,大地不老帝国不亡,匈奴帝国千秋万世!”
众人举角过头顶,齐声重复道:“匈奴帝国千秋万代!千秋万代!”皆一饮而尽。一队侍女鱼贯而入,捧上烤的半熟的羔羊肉,奉上盛满大牛角的奶酒,擎上果蔬佳肴,大帐内胡弦大作,裙袂飞扬,醇香四溢,新立太子于单也起坐与众人频频举角畅饮。
这时一执事武士进帐禀道:“启奏大单于,那个汉朝的吴国使者又在帐外求见,这已是第五天了。”
军臣单于正猛力撕扯着一块带血的羊肉,一摆手道:“不见!”
中行说在一旁忙道:“大单于且慢!”
军臣单于道:“中行说,你是汉人最了解汉人,你有何见解不妨道来!”
中行说道:“奴才以为,汉朝诸侯国众多,吴国更是兵强马壮,富甲一方,是诸侯当中最强大的一个,而且吴王刘濞与当今汉朝皇帝刘启有着杀子之仇,久有取而代之的野心,吴王刘濞此时派使者来我匈奴国,表明中原形式必有变故,且看来使意欲何为,再作定论不迟!”
军臣单于道:“言之有理,传使者!”
少顷,中大夫应高应召入帐,向军臣单于毕恭毕敬地大行跪礼道:“吴国使者中大夫应高奉吴王之命,拜见匈奴大单于陛下,大单于陛下万寿无疆!”
军臣单于把玩着手中镶着黄金和蓝宝石的犀牛角杯,又啜了一口酒,斜睨着应高,故意傲慢地道:“吴国使者?难道你不是汉人吗?我只听过东边有个大汉国,却从没听过什么吴国!”
应高笑道:“大单于有所不知,大汉国幅员辽阔,富甲天下,誉满宇内,我虽身为大汉子民中的沧海一粟,却深以为荣;吴国乃是大汉国诸侯国中的一个属国,我主吴王刘濞,治国有方,胸怀大志,国民富庶,是难得的仁义君主!”
军臣单于道:“你们汉人说话都是这么拐弯抹角,文绉绉的,听来全是夸夸其谈、阿谀奉承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