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的楼房,谁都想得出来,外表不再那么光鲜亮丽了,可是里面,却装着我几乎所有的回忆。
如今,这栋房子,从三楼临银行院子我那间卧室的窗户上面,一直到五楼顶上,扯开了长长的一条缝子,越往上越宽,到五楼顶上时,甚至有一角已经坍塌,掉下了不少砖头,重重地砸在了楼角的地上,也砸在了我的心头。
我的眼角有点模糊,可能是隐形眼镜的位置不对吧?我抬手揉揉眼睛,开始寻找其他位置的破损。
经过一番仔细搜寻后,我确认:除了刚才那条大缝子外,这栋楼的这一面并没有其他大的损坏。而就我记忆中的情形、以及建筑规划中的规范来说,这面墙,不太可能是承重墙――这是栋很老式的、盖预制板的房子。
在从一个侧面了解了自家狗窝的现状后,我走出银行院子,向东操场走去。刚出门的时候,终于发现有一点生命的存在――大门口银行营业厅旁边的自动取款机旁边,站着一男一女,正在试图从取款机里提现金。
我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径直走了过去。
现在,在看了我的狗窝之后,我要去找我的爸爸、我的妈妈。
东操场,人声鼎沸。
这里本来是解放前梓潼中学的操场,因为位于城东,所以有了这个名字。
如今,这里早已被打造成为一个面积颇大的市政广场,安装上了若干健身、运动设施,和不少还算漂亮的广场灯,也有了好几大块绿油油的草坪,成为了县城居民休闲纳凉的好场所。
然而,一场大难过后,这里成为了梓潼人民的避难地。
好多的人啊!如果说,刚才我一路走来在怀疑这是座死城的话,那么,很明显的,所有的生命活力都聚集在这里了。
300米以外,你都能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喧嚣和悸动――
路两旁挤满了出租车和人力三轮车,私家车和警车也在这里打堆堆……
操场上,有小孩的尖叫和追逐嬉闹,有帐篷商家门前堆积如山的货品,更有操场旁边的一些小苍蝇馆子,虽然少有客人上门,仍热热闹闹地开着生意……
谁家还搬出一个大液晶电视,端端正正地放在广场中间,放着电视节目,前面围着一大堆人在看……
这还是一个充满活力的世界。
我的眼眶又是一热。
沿着东操场右手边,我绕着少年宫门前那大块的草坪转了一圈――这里和前面点的那块草坪,是窝棚的聚集之地,而中午给爸爸打电话的时候,他说的我们家的棚子就在这里。
一圈过后,我并没有看见爸爸和妈妈,或任何眼熟的东西。再晃到中间,挨着挨着每个窝棚地查看,遇到有帘幕低垂看不清里头的,我甚至伸出手去撩开看,顶多在被人瞪的时候,说句:“对不起,找人。”人家也就算了。
里里外外找了三圈以后,我犯愁了:老爸老妈,你们到底在哪里啊?!干吗藏得那么隐蔽,让我找都找不到。
盘算了一哈,我想起来:应该去外婆那边找舅舅他们,他们一定知道我家窝棚在哪里。
于是,我穿过搭满了红红绿绿大大小小窝棚的东操场,从一条新修的街道沿县医院外侧穿过,去外婆家找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