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飞曹飞搬了个小墩子凑到我跟前，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盈盈道：“卫爷爷，我记得那时您留着一尺来长的胡子，我师父说你忙得象个炸毛鸡。”
我也来劲了问：“哦？他真说了吗？这死胖子居然敢嘲笑我。”
“对。您穿一身松江兰锦大敞，爬山时额头留了汗水，您就用衣袖擦拭。我当时还想，好好的衣服搁您们有钱人手里算糟蹋了，也太随便了些。”他刚说完，我就忍不住笑了，他说的象我－－－太随便了些。
曹飞又道：“那日中午是我烧的饭。锅灶就架在屋后，有扒方肉、白烧四宝、山菌炖笨鸡、锅塌豆腐、长寿菜、如意笋。您老人家赞口不绝，我师父乐得合不上嘴。咱喝的是山下葛家老酒坊酿的米酒，您酒量一般，三杯下肚就脸红了，说什么也不饮了，倒把扒方肉吃了个精光。下午咱去了林子里的练功场，我先练了套“童子合十”剑。就这样、、、、、、”
说到兴致处曹飞笑着起身，以臂代剑比划起来。我听着上神，多么愉快的一天啊。活到老，这样清闲自在的日子也不过三天。对了，我忘说了，李引龙是我师弟的俗名，他三十四岁以前叫卫波。
曹飞表演完剑术，满头大汗坐在地上接着讲道：“我又打了袖箭，甩手就将远处木桩上的酒盅击碎了。您瞪着眼睛乐得合不笼嘴。指指周围最高的一棵数说‘那里有个鸟窝，能取下来爷爷有赏’。书高六七丈，我估量自己还行，纵身抱住树干只一刻钟就取回鸟窝。您一高兴就给了我这枚宫钱。我爱如珍宝用红线系在胸前，一直带到十八岁。”
曹飞越讲越有精神，挪着凳子坐在我膝盖下。真象是孙子和爷爷唠嗑一般。被我们忽视的莲蓉忽然在身后发话了：“你，快坐回原处，否则我要拉铃报警了”她这一用力，伤口处又疼起来，苍白的脸色中透着痛楚。
我费力地回头对莲蓉说：“不必惊惶，他就是曹飞。你想想，除了在场者谁能将事件讲的如此生动呢？”莲蓉却说：“帮主，您可真老了，越发容易哄骗了。大前年您还被假道士骗了三千贯钱呢。”
我一愣，这丫头怎么还记得那事情呢？问道：“是大前年？不对吧。好多年前吧，那时你刚才会走路。谁告诉你的？”
莲蓉捂着伤口，哭笑不得道：“什么呀。爷爷，您刚做梦呢吗？我学走路时您不还在任呢吗？那时您鬼精鬼精的，加上四周都是能人，谁敢骗你”
对对。假道士是韩榀介绍来的，我在任时，还没有韩榀这个人呢。真是老糊涂了？我感到一丝寒意。恐惧。
恐惧？象是决斗场上的勇士忽然发现自己的剑断在剑鞘中了。对，是恐惧。象一觉醒来的小鸟忽然发现翅膀没了。一时间我吓得不敢言语了。
如果我脑子真坏掉了，那情况可就糟了。眼前的年轻人真要是骗子，我可真不是对手。他能把鼎鼎有名的大狗逼得无计可施，何况我个老糊涂呢？
好在我的莲蓉也非等闲，是出了名的机灵鬼。时代不同了，这是他们的舞台。最明智的方法是安静下来，静观两个年轻人间的较量。
莲蓉强打起精神，做出一副唬人的样子说：“我可听出些破绽了。小子我问你，你十一岁上就会烧菜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