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就寄出的参赛文章一直到一月初都是石沉大海,我每天都虔诚的祈祷,希望能进入复赛。
每天我眼巴巴地望着楼下的传达室,得到的回应只是一次次的摇头,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了,我心中的希望一点点被熄灭,甚至连父母都嘲笑我的自不量力,一个平淡无奇拉琴像拉锯的孩子怎么可能进入专家的法眼。
幻想过无数次收到复赛录取通知书的情景,可当那一天真的到来时,却又显得不那么真实。握在手里的复赛通知书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可能从掌心飞走。我是在翻完学校公共信箱体验过无数遍的绝望后,才从保安抽屉最底层捕获的希望,那不显眼的白色信封安安静静躺在抽屉的下面,邮戳的日期已是一周之前。我在传达室用颤抖的声音往家里打了个电话:“爸爸妈妈,我收到复赛通知书了,我能去上海了。”
十四岁的第一次远行就在那个寒冷冬天开始了,我还去东方新天地买了新款的班尼路外套和牛仔裤,像出席一个盛大的典礼般庄重。复赛通知上写着只负责硬座火车票,所以我和不放心的妈妈买了一张硬座一张硬卧,轮流倒班睡觉,晃晃悠悠地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我们住在华东师范大学里的白玉兰宾馆,上海的冬天阴冷而潮湿,寒意寸寸地渗入骨髓,无论开多大的空调依然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到了上海的第一天我和妈妈吃了两顿盖浇饭和四串罗森贡丸,食物暂时抵抗了寒冷却无法消解内心的紧张,以至于第二天早晨我早早就醒了,在华师大的校园里静静地看人打篮球,安静的校园里篮球每下撞击声都深深地击打着我的心,那个雾蒙蒙的清晨我内心一片虚无,完全辨不清前行的方向。
从比赛到颁奖我都是一个人独行,母亲被远远地甩在身后,现在想起来人生第一份成功的喜悦却没与最亲近的人分享,实在是一件遗憾的事情,可我更害怕看见万一自己名落孙山时母亲眼底的失落。在排队签到的时候,前面两个相同地域的男孩顺理成章地攀谈起来,而结伴来的孩子们更是有说有笑。在嘈杂的人群中孑然一身的我显得特立独行,我一言不发,低垂个头,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努力地平息内心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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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2)
选了第三个题目来写,第一届的得奖选手刘嘉俊提了一台笔记本进来,播放了一个windobsp;那天晚上我和妈妈走在华东师大对面的大街上,在超市的门口看了眼冰柜的哈根达斯,又转身进了路旁的小吃店,吃了盘很好吃的鱼香肉丝盖浇饭。
隔天的颁奖典礼,我依然还是一个人,绕了很远的路才找到青松城大酒店,安静地坐在后排,做着最后的祈祷。我一遍一遍默念着自己的名字,以至于当主办者念出我的名字时,我产生了刹那间的恍惚,那“霍艳”两个字究竟出自谁的口中?直到旁边的人把巴掌拍得噼里啪啦响,我才相信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和圣洁的耶稣同时显灵了,我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走向台前,平静地接过了有机玻璃做成的奖牌和奖状,成了新概念作文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等奖。
2002年的冬天,我十四岁。
当我拿了奖以后,我才发现自己的野心远不止如此,在我问同桌我出书的几率和他登录nba的几率那个大时,我已经开始暗自为出书做着准备。
佩服那年的自己拥有无穷无尽的精力,与文字为伍的日子每天都是愉悦。新概念的夺冠帮我开拓了一种生活新的可能性,,一种从丑小鸭蜕变成白天鹅的可能性。
当写作的潜力得到肯定后,激发了我对文学更大的兴趣。每堂无聊的课(基本都很无聊)我在笔记本上涂抹画画,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我把打印纸压在作业本下,一砖一瓦地构建自己的文学城堡,还要时刻应付父母的突击检查。他们始终把我的获奖看做一种瞎猫撞上死耗子般的幸运,不是我开了智慧的天眼,而是评委们不大长眼。
同时,我也深深地感受到写作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事情,创作的痛苦不被人所理解,创作的喜悦不能与别人分享,当作品完成前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一个人在战斗。如果有时空穿梭机能回到我十四岁的那个夜晚,看到的会是我在窗前伏案的剪影,一杯速溶咖啡,一沓洒满月光的复印纸,几根蓝色的签字笔,伴随着卡式录音机里流淌的浑浊的旋律,一天的创作缓缓开始。每天都给自己规定了三千字的创作量,可往往是写到欲罢不能,恋恋不舍地睡去时已是凌晨时分,六个小时后又要爬起来穿上校服变成茫茫人海中被淹没的分母。
那时最喜欢去的地方是东直门附近的几个小商品批发市场,买漂亮的本子和流畅的水笔,让写作变成一种崇高的仪式。直到现在我还珍藏着十四岁的手稿,写满四张打印纸正反面就是一篇完整的小说,再工整地腾到笔记本上,等周末敲打在键盘上已是第三度创作。
我对文学开始逐渐树立起崇敬的心理,他们在我心中划开了一个口子,让源源不断、被应试教育挤压的思绪找到了一个宣泄的途径。我逐渐地分裂为不同的个体,白天是循规蹈矩的中学生,晚上则成了一个可以自由操纵文字的魔法师,在文字中我则与笔下的主人公融为一体,时而穿着红舞鞋流浪,时而在地下铁里穿梭,时而痛饮一杯叫醉生梦死的酒,在平凡的外表掩盖下,我拥有了一个情感丰沛的新世界。
而选择把作品出版,则是为了把这十四年丰富的情感世界拿到世人面前炫耀。
而在十四岁出版自己的作品,更重要的是因为十四岁以后再犯罪就要负法律责任了,十四岁在我心里是一个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