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江山第一部-第五十七回_ 御宅屋自由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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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回(2 / 2)

刘崇谏痛哭流涕,央求道:“阿爹,孩儿知道错了,孩儿一定痛改前非,求你饶了孩儿。”刘仁瞻摇头道:“投降敌军不是小错,而是罪无可恕。”接着大声道:“来人,将他拖出去。”周廷构见他心意决绝,不禁心急如焚,低声道:“我去请刘夫人,你一定要拖住藩帅。”孙羽点了点头,催道:“快去,快去。”周廷构知道救人要紧,毫不迟疑,快步而去。刘崇谏被两名刀手拖出官署,他知道父亲治军严厉,军法如山,早已吓得魂魄出窍,如同一滩烂泥瘫软在地上。军民们得知刘仁瞻要腰斩刘崇谏,纷纷到官署外围观,不一多时,官署外就被挤得水泄不通。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说刘仁瞻大义灭亲,有的说怎么会忍心腰斩自己的儿子,吓唬一番,最后还是会开脱其罪。

刘仁瞻朗声道:“本帅早就传下了军令,坚守城池,出城投降敌军者论罪当斩。大家看看,跪着的这人是我不争气的儿子,他昨夜偷偷出城,想要投降敌军,苟且偷生。本帅有令在先,纵然是亲生儿子也不能徇私。己身不正,焉能正人?不杀了他,不足已振军威士气。”断喝一声,又道:“行刑。”孙羽对着刀手连使眼色,示意他们不要行刑,劝道:“藩帅,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要三思啊。”围观军民眼见孙羽求情,又议论开来,这个道:“瞧见没有,营田副使出面求情了,刘藩帅多半再装模作样大骂几句就放人了。”那个道:“甚么军法如山,那是吓唬咱们这些人的,我就不信刘藩帅真能狠下心来处斩自己的儿子。”大半人不信刘仁瞻真的会处斩刘崇谏,有的嗤之以鼻,有的不以为然。

刘崇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阿爹,孩儿不过是出城找口吃的,罪不至死,求阿爹网开一面。”刘仁瞻怒道:“给水军的人捉住了,还有脸狡辩吗?我没有你这般没有骨气的儿子。”刘崇谏眼见父亲绝情如斯,也豁出去了,道:“你要做忠臣,可是也不能拿我当垫脚石,活活饿死我啊。”刘仁瞻见他犹是执迷不悟,不但不认错,还说出这般忤逆不孝的话,骂了一声‘孽畜’,命令刀手行刑。孙羽见刘夫人迟迟不来,急得头上冒汗,道:“且慢,藩帅请听我一言。”刘仁瞻面色铁青,并不答话。孙羽素知他人品正直,再怎么求情也无济于事。急中生智,想到一个迂回之法,道:“藩帅军令如山,要处斩他自是没有错。可是你平心静气再想想,寿州在敌军重重围困之下,这么做只会助长敌军嚣张气焰。生死存亡的关头,自己先窝里斗起来,只会让敌军看咱们的笑话。为了寿州,为了阖城军民,请藩帅从长计议。”刘仁瞻正色道:“若不杀他,就是徇私枉法。”顿了一顿,又道:“正是我的儿子,你才求情,若是换成旁人,你还会不会求情?”又大声催促刀手行刑。刀手看看刘仁瞻,又看看孙羽,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廷构一口气本到刘府,气喘吁吁道:“刘夫人不好了,快去救救崇谏罢。”刘夫人见他满头大汗,又语焉不详,问道:“崇谏怎么了?”周廷构道:“昨夜崇谏偷偷出城,在淮河边给水军的人抓住了,刚才押送到了节度使官署,藩帅要行军法,处斩崇谏。你是知道藩帅秉性的,说一不二,除了你就没有人能够救他了,快去官署,迟了就来不及了。”刘崇谅惊道:“难怪起床之后没有看到崇谏,原来他竟偷偷出城了。”刘崇赞道:“阿娘,快去救救三弟罢。”周廷构急得跳脚,道:“刘夫人,不要迟疑,赶快走罢。”刘夫人虽然心如刀绞,但是深明大义,摇头道:“崇谏是我最小的儿子,也是最疼爱的儿子,都怪我没有教他好好做人。”顿了一顿,又道:“事到如今,我这做娘的就送他最后一程。”言罢起身出了府邸。

刘崇谏见母亲走来,以为是来救自己的,当即跪行的母亲面前,抱着她的双腿,道:“阿娘,阿爹要杀孩儿,救救孩儿。”刘夫人抚摸他的头顶,摇头道:“孩子,是娘没有教你怎么好好做人,你怪娘吗?”刘崇谏摇头道:“我不怪娘。”刘夫人又道:“没有不疼爱儿女的父母,可是你爹是赤胆忠心的忠臣,如果徇私放了你,就会污了名节,何以面对阖城军民?”又对刘仁瞻道:“官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罢。”刘崇谏急道:“阿娘,我是你的亲生儿子,你要救我。”刘夫人转过身去,并不答话。刘仁瞻大声道:“行刑。”刀手知道不能再拖了,否则就是违抗军令,于是举刀行刑。刘夫人心如刀绞,两行泪水夺眶而出。阖城军民亲眼目睹了刘仁瞻大义灭亲,腰斩了亲生儿子,无不为之落泪。

刘仁瞻大声道:“敌人围困寿州,就是掠夺我们的土地财物,杀害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能不能答应?”军民们大声道:“不能,不能。”刘仁瞻见军民们众志成城,又道:“大家知道敌人为甚么围而不打吗?皆因知道无法攻破城池,而且忌惮紫金山上枕戈待旦的五万援军。敌人黔驴技穷,没有甚么可怕的。现在城里虽然没有了粮食,但是敌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要咱们上下一心,挨过这最难的时刻,内外夹攻,大破敌人,指日可待。”军民们大受激励鼓舞,振臂高呼道:“坚守城池,绝不投降。坚守城池,绝不投降。”

这日柴荣在别殿赐宴,诸王公大臣应召赴宴,张永德和赵匡胤也在其中。众臣举杯谢恩,君臣对饮。柴荣道:“朕每每思之,身为君王,凌驾于芸芸众生之上,钟鸣鼎食,而能做的又是甚么?一则使天下富足,百姓安康。二则开疆拓土,削平天下。要做的到这两条,不能仅凭嘴巴说说,因此丝毫不敢懈怠国事。”王溥站起身来,道:“看到陛下宵衣旰食,勤政不倦,臣等心中有愧。”柴荣微微一笑,道:“朕亲力亲为惯了,一天不理政就浑身难受。”王溥又道:“听说陛下抱恙,望陛下以江山社稷为念,保重龙体。”柴荣笑道:“朕年富力强,不过偶然染恙,没有甚么大碍。”顿了一顿,又道:“今日之宴,不但是宴请大家,也是为驸马及殿前军送行。原本说好了的,入冬之后,朕要再次御驾亲征,可是近日身体有些不适,御医们再三恳求,不让我出征,让我在京师调养。虽然我是天子,可是御医们的话还是要听。现在朕不便离京,驸马、赵匡胤,你们准备准备,克日出征。”张永德和赵匡胤站起身来,领命唱诺。柴荣又道:“侍卫亲军在淮南军纪败坏,很不得民心。朕出兵南唐,是为了解救南唐百姓。侍卫亲军这么一弄,南唐军民还以为朕是强盗。朕已经写信责备李重进了,他说已经整饬了军纪。”摇了摇头,又道:“他远在淮南,说的话未必可信。朕要嘱咐你们的正是严明军纪,不得滥杀无辜,不得奸淫掳掠,无论何人,只要触犯军规,目无军纪,虽然过往有功,概不赦免。”‘概不赦免’四字说的极慢极重,张永德和赵匡胤肃然答允。

次日殿前诸军奇聚军营,诸将校兵卒数万人个个面无表情,手按兵器,纹丝不动,站的笔直。每个人都默然不语,偌大的军营里,除了旗帜迎风招展的声音,再也没有别的声音。这时张永德和赵匡胤走来,张永德登上高台,大声道:“陛下有令,殿前军克日出征,大家都好好准备准备。”殿前诸军齐声说是。赵匡胤在高台下大声道:“出征之前,本殿帅再次重审军纪军规。临阵退缩者,杀。贪生怕死者,杀。滥杀无辜者,杀。奸淫掳掠者,杀。国有国法,军有军规,谁敢蔑视国法军规,无论驸马还是本殿帅都不会姑息纵容。”

把守淮河的南唐军做梦也不会想到,周军竟然乘坐战船渡过淮河。原来水军兵进神速,竟然比马步军先期渡过淮河。单单一个李重进就让南唐寝食不安,再加上张永德,淮南更是岌岌可危。殿前军渡过淮河不久,李璟便遣使面见李重进,并交给他一封密信。信中诬蔑柴荣不信任他,言辞之中及尽挑拨离间、搬弄是非之能事。还恭维他深谋远虑,神勇无双,乃是第一盖世英雄。最后力劝他拥兵自立,并信誓旦旦,许下诺言,只要他自立为王,就与之歃血为盟,结为兄弟之邦。李重进虽然凶残嗜血、矜骄自大,毛病多得一个箩筐都装不下,但是却有一个十分难能可贵的长处,就是忠心。当年没有确立皇储之前,他尚有与柴荣一争高下之心,并且志在必得。正因为如此,郭威不得不命他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对着柴荣跪拜,行君臣之礼,郑重其事的确立君臣的名分。从确立君臣名分到柴荣登基即位,再到现在。柴荣指到哪里,他就打到哪里,从来没有过叛逆的念头。看完了密信,犹是怒不可遏,拔出宝剑,咬牙切齿道:“你来之前,就没有想过我会宰了你吗?”

剑光阴森寒冷,夺人心魄,信使吓得头皮发麻,两腿发软,急道:“大王息怒。”李重进肤色黝黑,而且杀人如麻,南唐人给他起了个‘黑大王’的外号。只要有人说黑大王来了,南唐军必然不战而溃。信使也是情急之下,慌不择口,以‘大王’相称。李重进怒道:“你还有甚么遗言?”信使道:“请大王放下宝剑,听我慢慢道来。”李重进却不放下宝剑,厉声道:“快说。”信使道:“其实吾皇力劝大王自立,是为了大王好。”李重进重重‘呸’了一口,骂道:“放屁,这分明是李璟的挑拨离间之计,以为我瞎了,看不出来吗?”信使装出一副委屈模样,道:“大王误会吾皇了,大王能征善战,运筹帷幄,吾皇每每言及都赞不绝口,恨不能与你义结金兰。只是天水相隔,始终未能晤面,常常引以为憾。”李重进哈哈大笑,道:“李璟很快就会见到我了。”信使既惊且喜,问道:“大王若要面见吾皇,在下立刻回去复命。”李重进嘿嘿冷笑,道:“他日渡过长江,兵临金陵城下,李璟是不是很快就会见到我了?”

信使尴尬一笑,道:“大王说笑了,大王与驸马张永德分掌禁军,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大王处境岌岌可危,吾皇十分替大王担忧。”李重进嗤之以鼻,道:“李璟自己的皇位都不稳当了,还是让他多替自己担忧罢。这般操心我的事,是杞人忧天,还是太悠闲了?”信使道:“大王怎么还不明白?周天子这是在利用你制衡张永德,也是在利用张永德制衡你,他坐镇中央,看着你们龙争虎斗,自己坐收渔人之利,此即所谓的帝王之术。在别人眼里,你是皇亲国戚,执掌兵权,好不威风八面。然则在周天子眼里,你不过是一枚小小的棋子。有用的时候就拿出来,没有用的时候就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既然深受猜疑,还不如自立为王。大王是当世英雄豪杰,仿佛霸王复生,何必屈居人下?”李重进怒道:“住嘴。”信使打了个激灵,暗中察言观色,又缓缓道:“金玉良言,望大王仔细斟酌。”李重进大声道:“李璟的挑拨离间之计,找错人了,看剑。”信使忙道:“大王且慢,古语有云: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请大王手下留情。”李重进冷冷道:“你这家伙巧言令色,却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我的宝剑不杀无能鼠辈,滚罢。”吩咐军士连拽带推,把信使轰出军帐。

李重进沉吟片刻,传来崔守珣,把密信交给他,道:“这是李璟派遣信使送来的密信,你看看。”崔守珣受了赵匡胤指派,潜伏在李重进身边刺探机密。他虽然才智平庸,胆小谨慎,但是做事规规矩矩,从来没有出过甚么错,因此渐渐成为了李重进的亲信心腹。崔守珣看完密信,吓得四肢颤抖,密信差点拿不住了,道:“太尉,天子如果看到了这封信,就是谋逆大罪啊。”嗓音发颤,可见心中惊恐万分。李重进皱眉道:“你甚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了,这点小事,何至于吓成这样?”崔守珣道:“天子眼里揉不得沙子,太尉应该比下官更清楚。”李重进点了点头,问道:“依你看来,这封信该如何处置?”崔守珣斩钉截铁道:“立刻烧了,一了百了,就当甚么也没有发生。”顿了一顿,又问道:“太尉,那个信使呢?”李重进道:“我命人轰出来了。”崔守珣叹息一声,道:“这人是个祸根,决计不能让他活着,该当杀人灭口。”说着做了个杀人的手势。李重进道:“我也想杀人灭口,但是他搬出了‘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话,我就给放了。”崔守珣交还密信,道:“请太尉烧了密信,免得横生枝节。”李重进咬牙道:“只怕信使请脚进了我的地盘,后脚张永德就知道了,烧了密信,反而说不清楚了。我是清白的,惧怕甚么?你藏好密信,回去京师,把信交给陛下。陛下问话,你知道该怎么回答吗?”崔守珣道:“太尉放心,下官知道该怎么回话。”李重进道:“立刻动身。”

崔守珣毫不迟疑,即刻动身,却不是径直赶往京师,而是先找到了赵匡胤。赵匡胤知道他的来意之后,立刻带领他面见张永德。张永德看了密信,如获至宝,喜上眉梢,连声说好,道:“好啊,这就是李重进谋反的证据,你得到密信,立了一件大功。”崔守珣道:“李太尉命下官拿着密信,回京师交给天子。”张永德心中大奇,问道:“他为甚么不烧了密信,反而要你交给天子?”崔守珣道:“李太尉说他是清白的,如果烧了密信,天子一旦问起。反而说不清楚,因此要下官交给陛下。”张永德沉吟片刻,问道:“他甚么时候变聪明了,还是有人给他出谋划策?”崔守珣道:“李太尉言道,只怕李璟派遣的信使前脚与他见面,驸马后脚就知道了,与其藏藏掖掖,不如索性正大光明一些,这样造谣中伤的人就抓不到把柄了。”

纵然李重进做的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张永德却不愿意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要大做文章,喃喃自语道:“李重进啊,李重进,你以为把密信交给天子,我就没有办法了吗?”顿了一顿,又道:“李重进要你快马加鞭赶回京师,你不妨走慢一些。等我的人先见过天子之后,你再觐见。”崔守珣面有难色,可是又不敢反驳。赵匡胤笑道:“这却不难,不过迟一二天的事,李太尉问起,你就说路上生了病或者军马受了伤。”崔守珣只得颔首答应,赵匡胤又道:“你先在这里住下,驸马要你甚么时候走,你再动身。”崔守珣点了点头,道:“殿帅可否移一步说话。”赵匡胤见他有话要说,道:“去我的军帐。”

来到军帐,赵匡胤还没有开口,崔守珣竟然‘扑通’一声跪下了。赵匡胤从军以来,历经无数大小战事,杀过的人自己都数不清,从来都是镇定如恒,面不改色。可是崔守珣忽然下跪,大出意料之外,不禁神色惊讶。不过久经战阵,见多了大风大浪,惊讶之色稍纵即逝,丝毫不留痕迹,当下道:“你这是做甚么?”崔守珣道:“李太尉似乎察觉到身边有奸细了,如果我给他抓住,只怕死无全尸,死得极惨。求殿帅开恩,放过我罢。”乞求之情,形于辞色。赵匡胤心想开弓没有回头箭,崔守珣现在求情,简直是幼稚的可笑。他杀人无数,绝非心慈手软之人,当下正色道:“这是条不归之路,既然上了路,就算前面荆棘密布,也要义无反顾走下去。”崔守珣心中不禁泣血,心想这可都是你们逼的,否则怎会充当奸细?心中虽然这般想法,却不敢喧之于喙,只得道:“李太尉的手段,殿帅应该有所耳闻,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赵匡胤微微一笑,道:“你不要说这些丧气的话,李太尉要你送信,那是非常信任你。你仔细想想,这么大的事,不是心腹亲信,何以胜任?”崔守珣还要再说,赵匡胤抢先道:“你整天提心吊胆,驸马深知你的难处,绝不会亏待你的。出征之前,驸马命本帅去了你家一趟。”崔守珣忙道:“我的家人怎样?”赵匡胤道:“你的阿娘、妻子、孩子都好,临走的时候,本帅留了五贯铜钱,还嘱咐她们,若有甚么难处,就去本帅的府邸述说,一定会有人帮她们的。”这段话情真意切,直如朋友交心一般。然则崔守珣听来却是心如刀剜,他知道赵匡胤不是甚么善男信女,这是在拿家人威胁自己。正自彷徨之际,赵匡胤道:“起来罢,这么跪着,给人看见,像甚么样子?”待崔守珣起身之后,赵匡胤又道:“李重进既然起了疑心,以后更要加倍谨慎小心一些,不要给他瞧出了破绽。”崔守珣见他毫无怜悯之心,真是悔不当初,心想要不是当初鬼迷了心窍,贪图小恩小惠,何至于落到这般地步?其实他哪里知道,为了收买人心,赵匡胤可谓是处心积虑。就算是有所提防,赵匡胤也有一百种办法引诱上钩,何况是毫无防备?

这日崔守珣觐见柴荣,并呈上密信。柴荣看了一遍,问道:“李重进如何处置李璟的信使?是杀了还是放了?”崔守珣道:“那信使妖言惑众,离间陛下与李太尉,李太尉自是怒不可遏,原本要杀了他。可是他却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李太尉怕玷污了宝剑,因此轰了出去。”柴荣点了点头,又道:“你们侍卫亲军平日与殿前军相处的是否融洽?”崔守珣猜不透他何以有此一问,心念电转,忖思如何回答。柴荣见他迟疑不答,沉声道:“其实朕甚么都知道,说实话,不要欺瞒朕。”崔守珣不敢隐瞒,道:“因为李太尉与驸马明争暗斗的缘故,部将们都各自拥立自己的主帅,不算太融洽。从前都是老朋友老熟人,现在相见,有的连话都懒得说了。”柴荣拍案而起,怒道:“淮南战事紧急,他们居然还有闲心窝里斗,太不识大体了。”崔守珣第一次见识到了天子之怒,吓得跪了下去,心中砰砰乱跳。

原来就在昨天,张永德的信使已经觐见了柴荣,并呈上密信,密信中说李重进居心叵测,深有歹心,提醒柴荣要多加防范。虽然口口声声指责李重进心怀叵测,可是又没有确凿的证据,颇多捕风捉影、空穴来风之辞。这种散布谣言的小把戏,柴荣自是不屑一顾,没有写回信,就打发信使走了。而今天李重进的信使就到了,柴荣怎么想都觉得这些不是巧合。他沉吟片刻,道:“回去告诉李重进,他是朕的堂兄,朕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他。他是朕的左膀,张永德是朕的右臂,掌心掌背都是肉,朕从来都是一视同仁。他既是兄长,就要有兄长的胸怀格局,不要与张永德斤斤计较。眼下最要紧的莫过于平定淮南,要把心思放在战事上,不要为别的分了心。朕就说这些了,你一字不漏的转告他罢。”崔守珣应声说是。

柴荣拿出张永德的密信,心想张永德与李重进明争暗斗,固然有助于皇权稳固,可是必须斗而不破,一切竟在掌控之中,绝不能两败俱伤,否则损耗国力。他以雄主自居,运筹帷幄,纵横捭阖,不惧怕张永德和李重进勾心斗角,只要不剑拔弩张,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让他们斗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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