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这样安心过完此生,是否我们都不会与彼此纠缠伤害。我妄图将记忆修饰得更完美些,却被时间的洪流淹没,摒气寻找着过往的涟漪,此举无异于镜里拈花,浮出水面的不全是甚至不是过往,我却也愿一头栽入,最终溺水而亡。
在晨曦铺设在大地之时,我还活得无忧虑。这样静谧的日子让人不知所处是否真实。
米行里爹在收拾屋子,姐姐拿出账本就开始算账。我无事可做,玩似的打扫了一遍屋子,就蹲在米缸旁抓米。
过一会我又觉得无趣,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米缸就大声喊道:“无聊啊!”如今我越发闲不住,姐姐越是安静,我就越是闹腾,如若不然,这生活有的只是一片死寂。
姐姐和爹同时叹了口长气,他们是很像的,过往的隔阂两人都未能打破,最后落得个天人永隔的下场。姐姐,至今我想问问你:“是不是只有到爹离去,你才愿意原谅他。”当然,不会有人回应我。
我翻了个身望向姐姐,一脸狐笑说道:“姐姐,阿浓想去方便一下。”
姐姐未停下手上的动作,回道:“去吧。”我立马蹦起身就往外闯。
爹自顾自的说道:“总有些人啊,想梨说李。”他这是讽刺我呢,想要梨却说想要李子,也不知爹哪学乱七八糟的成语。我不气,对爹做了个鬼脸说道:“走啦。”说完风风火火跑出去。
在门口时撞上了前面的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一看是常来店里找爹的几位叔叔,我挠了挠头,咧着嘴傻笑。
几位叔叔紧忙扶我起来,其中一位问道:“什么急事,跑得这样快。”
我拍拍屁股笑道:“无事无事,爹在里面,叔叔你们慢慢聊,阿浓先走啦。”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雨天开张的却也不多。阶上覆上了薄层青苔,长着不知名的菌。只有寥寥几位行人撑伞脚步匆匆,黄包车上时髦女郎戴上好不精致的妆容面具,急匆匆地催着车夫,骂骂咧咧的,很吵。我在街上溜达了许久。
前边就是生安堂了,还未入院,药味就扑鼻而来。生安堂三字从多年前就在牌匾上熠熠生辉,年初新填上的漆油经过雨冲刷后越显亮堂。
生安堂的构造与青巷的其他房子有些不同,进门是一个小院,晒着许多药材,经过院子才是药房。
细雨不断,地上也湿哒哒的,我看远山弥漫着雾气。师兄在院里练着功,双手交叉间,就做出了一个擒拿式,脚步之快,欲落而下的雨滴也被溅起。
我看得入神,师兄早就停下脚步在我面前,缓过神来眼前的师兄半蹲着抬起头盯着我,我被吓的连连后退,差些伞都掉了。有些气愤地呵道:“师兄,你干嘛吓我。”
师兄回道:“报当日你抢我桂花糕的仇呀!”
我不屑的回了一声:“哼!小气。”便进去找师父了。师父正在药柜前添药材,我收好伞喊了一声师父。
师父眼睛盯着手上的医书不移,摆手说:“阿浓来的正好,你看看这位病者症见眩晕,头重不举,胸闷恶心,时呕痰涎,不思饮食。应是如何引起又当如何医治?”此时师父已称我为阿浓了。
我想了想,做答:“应是水谷精微运化失常而聚湿生痰,痰浊上蒙清窍,所致眩晕。可用半夏白术天麻汤……”还未说完就听到门外有动静,许是有病人来了。
进来的是位背着小孩的妇人,她小心翼翼跨过门槛,生怕因为腿跨的大,伤了背后小孩绕着绷带的腿。
妇人衣裳褴褛,斜襟衫上满是补钉。她是巷中的邻里。小孩的伤口已经糜烂,分泌着脓性物。伤口溃烂的原因是妇人迷信,将烧了的黄符分敷在伤口上,认为这样可消灾去病。
人类的习惯最是可怕,会传染发酵,长久以往,陋习就成了一种生活不可缺的事件,人甚至将习惯奉以圭臬,对于陋习本身的对错是非,早已没了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