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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四)(2 / 2)

我不知所以地问:“姐姐,你喜欢下雨吗?还有望春花,你也是极爱的吧?”刚问完我便觉得无趣了,答案我早已知道。

姐姐稍抬起伞笑了笑,说:“无谓喜不喜欢,你自个已有了主意,还问我。”她性子冷淡,只有与我一起才常展笑颜。

“没有。”我嘟囔着,伸出手让雨落在我的手心。才思,才思。春意浓浓,一雨才思……

姐姐,你可还记得,是何时遇上项启明的,就是那个让你心底将枯的花朵复苏又陷入死寂的人。

“我们不给日本婆娘治病……”大夫招了招手,拒绝了一个哥哥,他眼神显得极其绝望,身上都被雨淋湿了。

看他年龄,约摸比姐姐大一些。他往回走了几步的路停住,蹲在了一旁的角落,夜色阴暗,衬得他越发悲凉。

姐姐信步走了过去,将伞往他头上移了一些,我也随着过去。他抬头看着才思,两人眼睛对视着:一个深渊望见另外一个深渊,是何等的壮阔。这一刻时间是静止的。

“姐姐,阿浓该怎么做?”彼时我得师父所传,医术虽不算精,但还是会看些小病。我打破这一刻的寂寥。我不知道该不该帮他,我其实是极不愿救的,他的姆妈是日本人。如方才那位大夫,百姓里,谁家还没有死在日本人手中的亲人啊。我没有师父的仁心,内心深处有四字,杀人!偿命!

此刻写到这我仍觉得,我是不适合做医者的。

姐姐看着我,轻轻喊了一声:“阿浓……”

她在请求我,我认识姐姐以来,她唯一一次请求我。我如今常想,不答应她就好了,只要缘分在此处终结,姐姐或许就可免落得那般下场。

我们随他去了一间屋子,屋内破败,东西散落在地上。榻上的女人脸苍白得像白玫瑰。奄奄一息。角落里缩着一个小女孩,灰头土脸的,见着我们就抖。

搭上脉,我不知如何开口,她的脉搏已经非常微弱了,与死不过是一步之遥,只得对姐姐摇了摇头。

男孩进了屋内始终不说话,似乎摒着一口气在一旁全神贯注地看着我,祈求着有些奇迹发生。

姐姐也不开口,捡起地上的钢笔,再从一堆杂物里寻得一张能写的纸张递给我。

钢笔断墨,好在还能写,纸上歪歪扭扭的中文还写着:我愿意等,我知道你会来。

姐姐看了微微叹了口气给自己听。

我翻过纸在另一面写下了个药方,嘱他去生安堂抓药。生安堂是师父的药铺,师父见了我的笔迹定是明白,不会收他的钱。

男孩始终是一副焦急的模样,也未道谢,回头看了眼就匆匆去抓药。

果真世间情爱,一眼叫人沦陷……

离开屋子前姐姐拿下手上的镯子,交给角落里的女孩。

我听到姐姐感慨着:“又是一个痴情种。她等的人,今生怕是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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