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落在最后,是个往上扬的调门,透着热切和期待。
最近这两三年,村里和韩青禹差不多大的男孩,好些个都已经成亲,娃儿也落地跑了。当妈的其实一直在心里偷偷惦着这个,韩青禹知道,他有些无奈的抬头笑了笑。
张洁霞的热情被点燃了。
“说真的,那上龙村婉芬他妈一早就相中你了,明里暗里给我递了好几回话呢,要不就……”
“婉芬妈?那怎么成啊?!”韩青雨赶紧把话头挡住。
老妈问:“怎么个不成?”
“婉芬她爸还在呢,也没听说有啥过不去要离的。再说我和婉芬是小学同学,让她以后管我叫爸,怎么也不像话吧?”韩青禹笑着说,一副欠揍的样子。
张洁霞愣了一下,跟着反应过来了,没好气地骂道:“你……你个小兔崽子,就知道胡说八道……”然后变成笑骂,“行行行,又能贫嘴了,妈和你爸也就放心了。这两天生怕你跟自己过不去。”
其实他们一直都担心着,只因怕儿子思虑太重,所以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说起来差点忘了,今天你叔公家办酒。”
“明天,你堂姐又要跟媒人去相亲,上回那个没成。”
宽了心,张洁霞开始说到起亲戚邻里,家常闲事来,慢慢就扯远了,院子里高低都是她的声音。
好一会儿之后,坐一旁编竹筐一直没说话的父亲韩友山才抬起头,先看看妻子,又看了看儿子,试探的说:“不成咱们找找门路,送青子去当兵吧?那也是个好出路。”
这年头能当兵自然好,没得仗要打,弄好了退伍回来能谋个好差事,说不定再好些,还能在部队提干,或者考军校,当军官。韩友山的这个提议让一家三口都振奋起来。
“好,这个好!”张洁霞激动起来,丢下手上拧了一半的湿衣服,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向屋里走,“那得赶紧,我直接把咱家存着的那两瓶酒都包上,老韩你抓紧去一趟村长家,问问他,看还来不来得及……”
“她说到这儿,忽然顿住脚下的步子,跟着她的神情一下也沮丧起。她转回身,叹一口气说:“唉,别想了,就咱村,真要能弄来一个名额,那村长家的加生不也正是这个年纪吗?估计早等着呢,那轮得到咱家青子啊?”
“这倒也是。我刚没想到这一茬。”韩友山低声说完,也跟着失落沮丧起来。
“没事。”韩青禹藏起失落,抬头轻松地笑了笑,“正好我自己也还想再琢磨琢磨,放心吧,总会有出路的。”
因为儿子面前又一条出路的关闭,韩友山和张洁霞都不自觉地沉默了一会儿,院子里的气氛又有点儿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