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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闲谈齐事(4)(2 / 2)

“‘二惠’是公室,而今挟大功得用,齐国政坛又添两大家族。他们与鲍氏、田氏一道主宰齐国大局。”韩起感慨,“崔、庆两族曾有过轰轰烈烈的事业,转眼已成昨日黄花,令人唏嘘。”

崔杼,齐国第二代国君齐丁公的后人。齐惠公时任正卿。惠公死后为高氏、国氏驱逐,逃亡卫国,后又返齐。齐灵公欲重振霸权,崔杼多次带兵出征郑、鲁、秦、莒等国。灵公病危,崔杼一手扶立太子光即后来的齐庄公,齐庄公能登上国君之位,崔杼立下汗马功劳。没有崔杼的杀伐果断,齐庄公焉能得位?

不幸的是,成也崔杼,败也崔杼。齐庄公死在一手扶立自己上位的恩人手上。之后,崔杼扶立齐景公。齐国两任君主均由他所立,可见崔杼在齐国之权势熏天,无人与之抗衡。

庆封,齐桓公之曾孙。他与崔杼联手弑庄公,扶立景公。对盟友动手,实属倾情演绎“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的剧情所需。成功来得太易,转眼就迷失方向。万事皆备,顿觉人生无味,只能沉迷酒色。他刚愎自用,渐渐失去一名政客必备的警觉,落得众叛亲灭的下场。

旧的势力落幕,新的势力冉冉升起。杀死庄公的主谋——崔杼,景公下令,命人寻到尸身之后戮尸,以示警告。围绕权力的争斗,并未因此止歇。截取的这一段,不过是历史的浮光掠影。

这一段涉及的主角,除了鲍氏、田氏,落败的两家和主谋的“二惠”均是齐国公族,这一幕跟晋国何其相似?

狐氏、先氏、郤氏、胥氏、栾氏是怎么覆灭的?除了狐氏被赵盾驱逐之外,其余四家都是亡于公族/公室内斗。

鲁国的“三桓”,宋国的“六卿”,郑国的“七穆”,楚王与叔伯子侄之间的纷争,无一不是公族的自杀残杀。哪一件,哪一桩不惨烈?无数尸骨的铺陈,写就鲜血淋漓的历史。在春秋的天空,他们分属不同国度。由星宿划归不同分野,对应的姓氏家族各异。然而他们谱写的乐章却如出一辙的凄绝哀婉,盘桓在历史的天空久久不肯离去。

在起步阶段,他们都小心翼翼,克勤克俭,力争上游,建功立业。慢慢的,他们脱颖而出,成为国之栋梁,公室股肱。接着,他们便得陇望蜀,一山望着一山高。纠结同党,清除异己。或肆无忌惮的对挡道者杀无赦,或曲折徘徊,捏造事实,构陷忠良。

待到共同的敌人消除,他们便躺在功劳簿上坐享现成,饕餮无厌。最后,大都死在昔日杀人越祸,志同道合的“好兄弟”手中。踩踏鲜血进阶者,后续还有来者践踏他的尸骨,拾级而上,一棒接一棒。在权力的台阶上,循环往复,接力不停。

郤氏、栾氏联手灭赵氏,接着是栾氏灭郤氏,栾氏与新盟友中行氏杀厉公。栾氏得罪士氏、中行氏,二者又联手灭栾氏。在这场螳螂捕蝉的游戏中,黄雀之后还有老鹰,老鹰之后还有猎手。猎手之后还有明枪暗箭,使枪弄箭者还怀有无数险恶的算计阴谋。

权力的角逐是现场直播的淘汰赛,被清除者立马出局,赢家继续下一轮游戏。俄罗斯轮盘赌是拿起一把左*轮*手*枪,扣动扳机,凭运气决定生死。相比而言,权力游戏玩法更多样化。

除了运气之外,还有不同套餐可选:阴谋构陷或是公平竞争?树敌众多一逞权威,或是笼络讨好和平演变?正直克己还是一味邪僻钻营?不同的策略,决定不同的命运走向。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时针已经指向春秋后期,旧式的比赛马上接近尾声,必须在终场哨声吹响之前决出胜负。新式的角逐,只有少数人才能拿到入场券。唯有在分区赛中拔得头筹,才能进入全国角逐的赛道。各国都不动声色的按照这个规律前行。时间紧迫,任务艰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笑到最后的才可入围总决赛。

晋国剩下六家选手,齐国剩下四家,郑、宋、楚也在按部就班的优胜劣汰。所幸,赵武执政期内,晋国相安无事。处于休整观望期,安心做个安静的看客,评断他国得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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