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之所以浮现出来,跟国君的无礼、诸侯的离心、卿族的内斗都有关系。
早在公元前559年,因为对执政孙林父和大夫宁殖无礼,卫国君主献公被二人驱逐。卫献公出奔到齐国,齐国将他安置在聚邑。孙林父立卫献公的弟弟公子秋为君,是为卫殇公。
当时,晋悼公曾召集六卿开会讨论是否插手此事。考虑再三,决定听之任之。
卫献公出走,一走就是十二年。人虽在外,复位之心却不止。这一年,他派出子鲜为奔走。此时宁殖已死,其子宁喜继承父位。卫献公打算从宁喜入手。毕竟,孙林父是驱逐献公的强硬派,不太可能会支持他复国。宁殖虽也参与,只是从谋,寻求宁氏的帮助,胜算很高。
临终前,宁殖对宁喜说,将国君驱逐一事会被史官载入史册,令家族蒙羞。他叮嘱儿子,务必要将献公迎回来,弥补自己的过错。于是,宁喜答应父亲,一定会完成他的遗愿。
子鲜请宁喜帮献公复位,而且还承诺,一旦将献公迎回,则政在宁喜。孙林父穷凶霸道,宁喜本就受气,再加上要兑现对父亲的承诺,于是答应子鲜,为卫献公归国扫清障碍。
很快,宁喜瞅准机会,讨伐孙林父及其党羽,并杀死卫殇公及太子。卫献公复辟。
孙林父率兵退守封地——戚邑。安定下来之后,他又去往晋国,请求平公助其归国。
晋平公答应庇护孙林父,并派军队戍守戚邑。谁曾想,卫献公派兵攻打戚邑,还杀死了镇守此地的晋国军士。晋平公大怒,召集诸侯会盟商议。鲁国、宋国、郑国、曹国都派出代表,五国在卫国附近会盟。准备重新划定戚邑的疆界,同时清算卫国的弑君之罪。
晋平公命大军占领卫国西部边境懿氏六十邑,并将这些县邑送给孙林父,作为失去戚邑的补偿。另一边,卫献公不请自来,欲要陈情求得晋国谅解。晋平公不听,下令拘捕卫献公及随行的宁喜等人。
卫献公复辟不假,杀死卫殇公及太子的却不是他,而是宁喜。处理此事很简单,只要逼卫国将罪魁祸首宁喜处死便是。至于杀死戚邑的晋国士兵,钱财补偿即可。如果晋国非要保护孙林父,只要划定范围,不准卫国靠近,犯不着拿卫国国君领土开刀。
可是,晋平公不仅派兵侵占卫国的土地,还扣押卫献公一行人,目的却是替孙林父出头,实在是霸道无礼。孙林父以戚邑作为筹码,请晋国替他报仇,承诺将来会听命晋国。乍一看,似乎是公平交易。其实不然。
戚邑是卫国国君封给孙林父的,孙林父仍是卫国国君的下臣,封邑就属于他。他逃离卫国时,已是卫国的叛臣,封邑就不再是他的了。既非他的私人领地,他就不能拿去做人情。如果做了,他便背负侵占卫国田地县邑的罪过。
孙林父违背律法,晋国为不合法的人出头,更是有违公理。
晋国的做法,很快引起诸侯各国的非议。齐景公和郑简公作为和事佬,出面替卫献公说情。话当然说得很委婉,说是为君执臣,实在不合礼法。碍于两国国君的面子,晋平公答应释放卫献公。
晋平公话是说了,却并未付诸行动。卫国无主,有大臣献计,说晋君多女宠,不如献上美人一试。于是,卫国将卫献公的小女儿送到晋国。晋平公果然不负众望,收下美女的第二日,立马放人。史书是这样评价此事的——“君子是以知平公之失政也。”
爱江山也爱美人是人之本性,不必口诛笔伐。明明自己无理在先,已经答应放人即是知错便改。答应之后又不履行,还可理解为反复无常。转头美女快递到门,一拆箱就决定放人,岂不是把政事当成儿戏?
一国国君的囚与放,两个盟国国君说破嘴皮,再加辅政大臣极力劝说,都不足以国君其采取行动。美女投递过来,问题就迎刃而解。这样的行为出自堂堂霸主,真是丢尽晋国公室大臣的脸。其它诸侯国闻之,私下定然也是嗤之以鼻。这样的霸主,诸侯岂会尊重臣服?
说到诸侯离心,子产对士匄义正辞严的一番“时无定准”的指责,表达的不仅是郑国的不满,更是各诸侯国的心声。不过是子产直言不讳,其它人忍而不发而已。由此可见,晋国不得诸侯之心已露雏形。
除此之外,晋国还有个最大的问题——卿族强大引发的剧烈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