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给他上过大刑,转狱的时候都是抬着出去的,浑身的肉都给鞭子抽烂了,活下来的可能不大。”
沐紫的心中骤然插进一把钢刀,他的每一句话都像在心口的凌迟,她扶着墙,有些站立不稳。
沉重的铁门在面前关上,她呆呆地站在门外,满心的茫然,心里明明难过得快要窒息,眼中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该往何处去,狱卒的话在耳边回荡,只觉得脚下一阵阵地发软。
慕容府的大门看上去有些陈旧了,因在新丧期间,屋檐下仍然扎着白帷,残破的招魂幡在夜风中摇曳,说不出的萧冷落寞。
沐紫站在远处的树影下,那扇乌黑的大门紧紧地关闭着。
她知道,再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修长身影从容地从门内走出来了。
有马车在门前缓缓停下,她忙躲在树后。
车上下来一个穿黑色长衫的男子,是慕容禛。
他看上去神情憔悴,面色凝重。
大门从里面慢慢地打开了,珏莹领着丫鬟出门来迎接慕容禛,两人在门口简短地交谈了几句,慕容禛似乎无奈的摇了摇头,珏莹握了握他的手,两人并肩进府去了。
沐紫在树下一直站到双脚发麻,才转过有些僵硬的身体,缓慢地走进了夜色中。
刚走了没两步,就一头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那人脾气似乎有些暴躁,开口就想骂人,抬头看清楚沐紫后,却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顺子……”沐紫惴惴地望着来人。
顺子咬牙恨恨道:“你总算出现了,是特地来看看大少爷有没有被你害死是吗?”
沐紫心中一抽,喉咙里又干又痛,咬着唇不说话。
她低着头听着顺子劈头盖脸的责骂,一句话也没有说。
一直到顺子骂累了住了嘴,她才抬起眼眸,清晰地问:“有什么办法…。能见到他吗?”
顺子沮丧地摇摇头,忽然往地上蹲了下去,抹着眼泪道:“没有!没有!什么办法都没有!…。。大少爷,我们可怎么办啊?!以前只要有你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可现在…”
沐紫心中苦涩,目光空洞地望着漆黑的夜空。
夜风如冷水一般灌进身体里,血液渐渐冷却麻木。
长街寂静清冷,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一声一声,仿佛踏在了心上。
沐紫缓缓走在街上,只觉得魂魄早已游离在身体之外。
顺子说,当年送你去督军府是太太的主意,大少爷本是坚决反对的,他拿着钥匙要放你出的时候看到了颜澜。他为了对付姓颜的才出此险招。
你以为是他把你送给了督军,又怎么知道他在督军府里早就安排好了内应要救你出去。
那天晚上督军府的火就是我们的人放的,来救你的人晚到一步,你已经跟颜澜他们走了,我们的人原本等着颜澜他们和阜军交手的时候就乘乱劫走你,谁知道他带来的那些人都是受训过的高手,我们没机会下手,大少爷闻迅亲自赶来救你,那颜澜带着你逃走,大少爷一直骑马跟在后面,好容易才冒险将你救了回来。
他将你安置在漪翠园又何尝不是为了保护你,你却恨他入骨,不但刺伤他,还怀着身孕逃走,你知道他得知孩子没了的时候有多伤心吗?
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从来也不为自己辩解一句,你可曾替他想过。那姓颜的明里暗里做了多少坑害济慈堂的事情,盗取我们的药方,害得二少爷差点做牢…
大少爷已经忍无可忍了,总不能坐以待毙吧。纵然他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也不能联合姓颜的来诬陷他,大少爷要是走了,济慈堂和慕容一家就完了,你不知道现在那胡天恩现在在铺子里只手遮天,都骑到二少爷头上了…
眼前的街道雾气朦胧,她脚底一软,扑倒在地上。
顺子说的对,她从未体谅过他的苦处,从头到尾,她都只在乎自己的伤口。
从前想到的都是他不好的地方,而今桩桩件件浮上心头的全是他的好。
她想起最后那次见面是他眼中的伤痛和落寞,她竟然连一句暖心的话都没跟他说过,她对他说,只希望永远不要再见。
泪水倾泄而下,她手捂着脸,坐在街边,大片的水泽从指缝间溢出来,经过的路人纷纷侧目而过。
店小二不安地搓着手,看着她喝空了两壶酒,终于忍不住上前劝道:“姑娘,这样空腹喝酒太伤身,你要不要来点什么?”
她趴在桌子上,胸腹间一片火烧火燎,脑子却愈发地清醒。
她抹了抹脸,泪眼朦胧中抬起头来,咽然道:“后悔药,你有吗?”
督军府的高阔门檐上挂着大红色的灯笼,门口一对威风凛凛的汉白玉狮子,两名荷枪的卫兵在门口站岗。
沐紫吸了口气,从树影里走出来。
“干什么的?!”卫兵喝道,架起枪上的刺刀拦在她面前。
“我要见督军。”沐紫平静道。
“督军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沐紫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眸在夜色中亮得可怕,“我是来自首的,你们抓的那个慕容珩是冤枉的,我才是那个通敌分子。”
两个卫兵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神情坦然的沐紫,一人转身,准备进府去通报。
忽然被人一把拉住,“军爷千万别把她的话当真!”苏锦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笑嘻嘻地说道,“她是我们抱香阁里的姑娘,”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低声道:“她这里有点问题,你们要是去回禀一个疯子的话,那真要被督军怪罪了。”
“原来是苏妈妈,”卫兵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可她不象疯子,她刚才说自己是通敌份子。”
苏锦伸手拉住他的手,笑道,“不怕你笑话,这个疯丫头对那个慕容珩魔怔了一样地喜欢,听说他被抓起来了,居然跑到这里来替他顶罪。”
那卫兵还想说啥,低头一看,手中不知啥时多了块银锭,生生把话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