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伦敦过冬。白天趁着天气好泡图书馆作论文,天气太差就去查令十字买二手书,入夜之后,则靠着给明诚写信打发英国那臭名昭著的冬天:又湿又冷,大风蔽天,没有雪,但冻雨无穷无尽,是此时英国唯一不限量供应的特产。
有生以来第一次,明楼的手生了冻疮。
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个,教明诚从他的字迹变化上看出端倪,忽然有一天就写了信来,说搭某年某月的船,再转火车,来看看他。
看他信里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全无商榷的余地,明楼也不劝了,到了约定的日子,早早去国王十字等他。
结果那天从南边来的火车晚点了。本来中午就应该到的,两点才姗姗来迟。站台上会合后,明诚一看到明楼的样子就怔住了,说不出的神色,反而是明楼笑着上前,轻轻抱了他一下:”怎么了,这才多久不见,怎么欢喜得都傻了?“
明诚的身体微微一震,去抓他的手,脱下明楼的手套看见上头冻疮的印记后,登时就皱起眉头。
明楼还是不在乎地笑笑:“英国特产。他们说现在体面人都有这个。没事的,天气暖了就好了。”
说完要替明诚提箱子。明诚起先不肯,但明楼坚持,才说:“那我们轮流换着提。”
起先明楼心想这算什么事,没想到箱子沉得出乎意料,他不禁挑眉望向明诚:“明先生,您这是把家财都换作了黄鱼,决定来英伦三岛安营扎寨了不成?”
他的语气和表情终于引得明诚一笑,瞥他一眼然后说:”牛肉罐头,还有饼干,黄油。来之前我犹豫了一下,是多带一身衣服,还是多塞两盒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