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独属于蛟类的低吼声在遥远的深海响起,喑哑却刺耳,炸得人头皮生疼。
“布阵。”
阿昆和阿仑一人拎着缚妖索的一端伏身在前,我和他分别跟在二人身后,占据了海岸四角。
声音愈来愈近,我的太阳穴开始跟着声音的频率震动,绷得人心慌。凝神的间隙我眯起眼睛去寻他的身影。那人一尊石像一样,看起来从容镇定,像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动摇他。这时天已完全黑了,借着月光我也无法看清他的眼睛,可依旧因为看得到他驱散了些心里的不安。
这头蛟也太长了。
海面上半仰起头的蛟看起来就已有两人高,硕大的黄瞳直勾勾地盯着岸边的火堆。
他举起手,阿昆和阿仑猫着腰借着夜色的掩护向着海岸而去。
我正好奇裴文德这么个身先士卒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性子,怎么就让他们两个打了头阵,忽然听见一声刀身和刀鞘相撞的嗡鸣,他身上的火折子亮了起来。
这岸边除了火堆便只有他是亮的,醒目异常。那头蛟黄瞳一转,便向着他冲了过去。
太快了。
那蛟临近海岸的时候阿昆二人的缚妖索才升起两米,连它扬起的头颅都没碰到,只堪堪捆在蛟身之上。蛟身上覆着厚厚的一层鳞片,近乎刀枪不入。
阿昆扯着阿仑往后退,燃了手里的火符丢了上去。
“裴文德!”
我在向他奔跑的途中终于想起自己应该说话,喊出来声音却哑得不成样子。
我把身上带着的火符雷符一股脑地丢了出去。我才会御符没多久,加上心神不定,燃了的符纸也没多少杀伤力,打在那蛟身上估计也没什么感觉,却因为施咒在我身边形成了一个亮如白昼的光圈。
那头蛟放慢了速度看向我,像是比对了一下,下一秒换了个方向直冲我而来。
“花无谢!你疯了!”
妈呀,有生之年我居然能看见他生气,可太不容易了。
“阿仑,引天煞!”
天煞又是什么玩意儿?怎么一个两个全是我不知道的东西,回去真得好好看书了。
“首领那可是禁——”
“我担着。”
时间流逝开始减慢,我眼前掠过的海岸线被拉得老长。我一边走神想天煞是个什么,一边去掏衣服看有没有剩下的符纸。
然后背上猛地传来一阵剧痛。
我扑到地上的时候天忽然亮了。不是暖色的日光,而是雪白雪白的强光,从头顶直愣愣地照下来。
我被晃得睁不开眼睛,只觉得身上被光照得暖洋洋的。
我正以为自己要死了,这光是有神仙来接我,背上的压迫感忽然消失了。
“无谢!”
我看见他向我飞奔而来,神色间有少见的急切惶然。
还行,这伤也没那么疼了。
“裴文德?”
“裴大哥?”
“裴司长?”
“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错了,我下次一定——不对,没有下次了。我检讨?我这不是看你有危险——”
“裴文德?”
“哎呀我后背疼——”
“我看看。”
可累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