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之登时被掐住了喉咙一般,眼中森寒尚未褪却,就已折身冲了回去。
“沈南风!”他一把捞起地上的人,血水淅淅沥沥落了一地,一直红到了唐笑之眼里。“你真是,要把我给活活逼疯才甘心?”
四下寂静无声,沈南风咳嗽的声音还没吐出来,地上的沙石还在滚动。
唐笑之耳边风声一顿,顿时心中一悚,刚想急身撤出,可后脑的剧痛突如其来,将他直接敲晕在地。
沈南风张了张嘴,猛地吐出几口血来。刚刚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真气在心脉中倒灌奔腾,哪怕冲破了穴道,也着实伤了心府。
手脚抽软剧痛,刚要直起身,又疼得倒了下去,半天没爬得起来。
他在地上费了些力气,才捞到不远处的剑,用长剑拄着,大半个身子的力量都撑在剑尖,走了半步就滑到地上,而口中的血仍淅淅沥沥洒个不停。
沈南风不耐烦地抹了几次下巴,又没了脾气似的,半天才叹了口气,从袖中捞出个小小的药瓶,倒出里面仅剩的一枚圆滚滚白乎乎的丸药出来。
滴溜溜在手心里躺着,滚了些血上去,红红白白的好看。
他一仰脖把药灌下去了,撑着剑缓缓慢慢地站起来。看着月光下唐笑之一张算十分好看的脸,心里竟笑了一笑。
“唐笑之,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个时候很想见你一面。可又怕你来了,我再也走不了。好在,你还是来了。”
远处,最后的一点星光,如流萤轻飞,一亮而逝。
不见人间有白头
沈南风站在无边昏黄尘沙里,背后寒川叠错,十方冰雪如梦,他再没有回头。
过了河的棋子,从来没有回头一顾的机会。
于是他站在莽莽燕云大地里,微微眯起了眼睛,从来平静的眉目间,有难得一见的乱云轻飞。
干涸的几瓣血迹在旧白的衣襟上开出一往无前的惨烈,更映得他双眉如剔,双目如刀。
而刀里有揉碎的犹疑。
他没有算计很多东西,大多数时候,只不过按照既定的安排在前进。可他也足够小心了,步步谨慎,身前深渊身后海,他从来小心退让,将心事藏得连自己都发觉不了。
或许正是因为想得太少,所以没有想到有那么一天,会有人带着满身风华来到身边,那光华太过于耀眼无双,以至于从碰见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不战而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