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得城来,专往热闹地方寻去,忽觉一阵酒香扑鼻,循香气走了近百步,见到一家酒铺,店门口悬着“姚记”幌子。二人大喜,忙进店来,只见不大的店面,却是热闹得紧,掌柜的忙着收钱称银子,店伙计则进进出出地帮客人搬运酒坛。
掌柜的送走前面几位客人,见到孙位二人忙笑脸招呼。孙位笑道:“掌柜生意好兴隆啊。”
掌柜的拱手堆笑道:“托福,托福。城里的街坊邻居们抬爱,喝惯了小号的曲酒,都来捧场。二位客官看样子不像本地人啊,也想来尝尝敝号的曲酒吗?他们外来的客官喝了以后,都要带一些回去送给亲戚朋友呢。”
孙位说道:“我们正是慕酒香而来,呵呵。就请掌柜的给我们来上十坛,不知可否帮我们送到船上?”
掌柜的一听孙位要买十坛,当即喜笑颜开,忙说道:“当然当然,我这就差伙计给您老送去。十坛酒一共是十二两银子,请您老先把酒钱付了,我这就让伙计装车。”
孙位笑道:“好,没问题。”伸手入怀,突然笑容僵住。原来孙位那日去伏羲庙时,将行李和大部分盘缠留在成纪楼,后来被瞿云一伙追杀未及取回,贴身所带的银两大部分都给了孙大贵和替他赎身,现在身上只剩下二、三钱碎银,当日是工倪去雇的船,自己也并未留意于此。
孙位将李义南拉到一边,低声向李义南耳语道:“兄长,我身上的银子不够,兄长可有?”
李义南苦笑着低声回道:“都给那几个曼陀忍者搜去了。”
孙位无奈,只得转回身向掌柜的拱手说道:“不好意思,掌柜的,我二人下船时匆忙,忘了带银两,这就回船去取。”
掌柜的也拱手笑道:“不妨,客官只管去便是,我这里酒还多得是,随时来随时都有。”
二人好生尴尬,出得店门转向回走,孙位和李义南商量是否回船上向工倪借些银两来。李义南记得曼陀乐说过这些忍者多在忍者村邑之中自给自足过活,尤其东、西、南三道的忍者既不会干偷盗抢劫的勾当,又不会贩卖经商,想来手中也无多少钱财,只得劝孙位作罢。
孙位点头称是,向李义南道:“兄长,我这里有一支画笔,笔杆乃河西羊脂白玉所雕,笔头为吐蕃雪山白狮的鬣鬃制成,也算得上一件宝贝,不妨找间当铺将它当了,总能换得几百两银子供咱们这一路花销。”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方精致的细长檀木盒,交与李义南。李义南见盒子上刻有山水盘桓,一人荷锄而行,画面下方是一丛菊花,似在微风中摇曳,再看盒子背面刻着东晋陶渊明的诗:“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李义南将檀木盒打开,顿觉眼前一亮,盒中藏蓝色的锦缎衬托下,一支纯白色的笔杆晶莹润泽,仿佛要滴出油来,实在是一块罕见的极品羊脂白玉所成。笔杆顶端雕有九瓣莲花,细细的花茎沿笔杆宛转向下,中间两片莲叶高低错落,花茎延至笔头,那笔头因为浸过墨青而呈暗色,宛如莲花的根须一般。整支玉笔上的雕花只清浅的几笔,既显别致高雅,又不掩盖羊脂白玉的温婉质地,构思精巧,工艺绝伦,果然是件难得的宝贝。
把玩一番,李义南重又将盒子盖好,交与孙位道:“贤弟,此笔世所罕有,不知得自何处?”
孙位道:“此笔乃先师临终赐予,据先师说他老人家是得自于一游方道人之手。此笔游于纸上如行云流水,无丝毫滞碍干涩之感,提顿勾转之间竟似有灵性一般甚合于画者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