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粉墨登场
第一场花红似火(1)
现实与理想的距离往往不止一步之遥,巨大的反差远远地超出了程海平的预料。
在初为人师的激情渐渐消退过后,面对学校的音乐教学仍旧在使用20年前那架老胳膊老腿还老掉牙的脚踏风琴而买钢琴连想都别想的异常简陋的条件,面对身为中学三级教师几年后才好不容易评为二级教师的每月100多元的微薄工资和福利,面对身处交通不便、信息闭塞的秀岳镇的工作生活环境,更重要的是,面对风华正茂亟需爱情雨露滋润却始终难觅心仪芳影的困顿处境,程海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不是一个草率的决定甚至是根本性的错误!在三年多的苦闷彷徨和心灵煎熬中,程海平不止一次地想上省城找邹逸天教授倾诉,或许还有重获一份新工作的时机!冷静下来,他又一次次退却了,原因一是难舍那份母子情深,二是多年未曾摸过一天的钢琴,弹奏技法早已生疏了。一旦邹教授让他试弹一曲,露马脚将在所难免!他有何颜面祈求大失所望的恩师接纳和帮助当初不听规劝一意孤行而今又恬不知耻想要“重吃回头草”的落魄之马?!
就在这时,像花儿一样又红又鲜的(请读者朋友们原谅作者沿用了这个老套得令人反胃的比喻,因为后面要提到的一首脍炙人口的经典老歌就是这么唱的。历史必须尊重,所以不得不用)林小玉翩然映入了程海平的眼帘。她几经辗转,终于调回了秀岳中学,来到了正孤苦难捱的程海平身边。
林小玉是镇上“林家饭店”经营业主林三虎、贾苞玉夫妇的幺女儿,上面还有一个排行老大的大姐和两个哥哥。大姐早年便嫁到了外乡,以务农为业。大哥和二哥都在城里的建筑队当包工头,领导着以秀岳乡亲为主的两支农民工队伍。此时,各自也都有上百号人马。在省市县各级党委政府大门前或广场公路桥梁楼顶等万众瞩目的要害场所,那些摇(拉)旗呐喊群情激昂或静坐示威打各式悲情牌的讨要被拖欠工资(其实多为工程款)的农民工团体(其中夹杂不少从事“有偿服务”的临聘人员)背后,不时能见到他们的身影,但他们却始终坚持“沉默是金”的做人理念。家大业大特别是bb机移动手机等通讯工具发达和普及后,这样的场所便看不见他们了。兄弟俩人也没闲住,各级各有关部门领导的办公室、会议室、家里及上一定档次的各类吃喝娱乐休闲健身厅馆堂所――兼作联络感情勾兑关系洽谈生意权钱交易的社交场所――都有他们忙碌的身影。不过,那些秀岳乡亲和来自五河四沟的农民工们一月两月也难得见上总公司的林总、林副总一次面。能够看到的,只是在建筑工地上兜个圈儿停留不到20分钟又一溜烟远去的两辆豪华奔驰轿车的靓影儿。再以后,倒是可以常看到兄弟俩了,却是在电视新闻里,隔着一层冷冰冰的玻璃屏幕。他们的林总、林副总比“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时干精瘦猴青脸光头的模样大不一样喽,黄桶形的身坯就像电影《侦察兵》里那位自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黄团长一样“可比以前发福多啦”。肥头大耳,满面红光,连发式都是一律地往后梳得纹丝不乱,油光可鉴。他们不仅腰缠万贯,在爷爷、奶奶过世时大把撒钱,很是光宗耀祖了两回。而且,兄弟俩还分别登上和安坐在县人大、县政协的主席台上喽!必须要说明一下的是,后来的这些事儿发生在跨越千年的21世纪,跟林小玉、程海平的爱情花儿鲜红或枯黄都没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