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花红似火
林小玉跟程海平是初中的同学。那时，她是班上的英语课代表，程海平则是班委之一的学习委员。从“级别”上讲，他是领导各科的课代表的。然而，他们却很少交谈。或许是受到性心理发育过程和特点的客观制约，或许还有秀岳地处农村、社会环境和思想观念更为保守的人为因素，他们男女同学之间整体上有一种奇怪的现象，就是内心相互吸引和好奇，外表却疏远冷淡，给人一种“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假象。假作真时真亦假，这种假象似乎才是正常的现象。若两位男女同学“走”得较近，反倒不那么正常了，难免引来全班同学的侧目和非议。“不正常”的次数多了，甚至还会被“挣表现”的班干部或积极争取“进步”的无冕同学“打小报告”到班主任老师那里，有眉有眼地说他们在早恋哩！三人成虎，由不得老师不信。班主任会严肃认真地分别找两位当事人谈话，循循善诱，诲人不倦。确有其事还没啥，认个错，以后把早恋转入地下，神不知鬼不觉就是了。要是大呼冤枉出言不逊认为老师是小题大做的话，班主任还会认为这是色厉内荏虚张声势的无耻狡辩，要是把双方家长请来学校陪同受训，那影响可就闹大啦！
小玉人如其名，长得一副小家碧玉的俊俏模样儿。皮肤“水色”俨如明净的白玉，细腻和娇嫩得跟凝脂一样。很多男生私下议论，林小玉就像电影演员娜仁花那么漂亮，她也该去当电影演员！程海平在女同学面前一向腼腆，母亲作为班主任又要求他时时事事处处以身作则树立榜样。在男女同学交往方面，他就更谨小慎微了。有些对他很倾慕的女同学在课堂内外借各种机会想同他多说几句，他也只是应付一下而已。对林小玉则是例外。程海平早熟，青春的萌动在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就开始了。上初中后，女同学身体的发育如同变戏法一样，一个个从青涩的“丑小鸭”焕然化作了透出女性气韵的婷婷少女。天生丽质的林小玉身上更是凸显了这种诗意的变幻。她的美丽，她的矜持，她的一颦一笑，无不令程海平怦然心动！她的英语成绩比他还好，程海平有疑难首先问的便是林小玉。她像对待其他男生一样，对程海平也完全是一副冷美人的模样。答过学习上或“工作范围”内的问题，再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程海平的搭讪总是以自己感觉无趣收场，正好应了那句“有心栽花花不开”的老话。初三毕业那年，她考上了两年制的竹海市中等师范学校，程海平则考上了清源中学继续读高中。两人自此各奔东西很少见面了。记得大二那年暑假，他在“林家饭店”外曾见过她一次。没等他走近，林小玉已经进门了。程海平不知她看到他没有，是不是有意躲开，随即也就打消了一块儿聊聊的念头。
林小玉中师毕业后，先是分到柳河乡中心小学校教数学。后来通过函授获得英语大专文凭，调到了柳河中学做英语教师。又过了几年，这才调回了秀岳中学。除了担任初一年级两个班的英语教学外，同时还接手了学校团总支书记和广播室的行政性工作。
程海平再次见到林小玉，感觉她的外表比过去更丰腴了，显露出一种成熟透了的难以抵御的诱惑。他的眼睛有些发直，也忘了问好。倒是林小玉伸出了白藕一样的秀臂，说：“老同学，别来无恙啊？你是学校的老前辈，请多多关照哪！”
程海平一下轻松起来，笑道：“我们是老同学不假，老前辈我可不敢当啊！”他握住她温润如玉的小手，心里涌起了一波一波的涟漪。
尘封已久的情感连同沉睡的记忆瞬间醒了。似乎在一夜之间，程海平便摆脱了所有的苦闷和彷徨。春江水暖鸭先知。最早感受到程海平身上的变化的，是他的那些学生们。在此之前，程老师教唱的都是《一无所有》、《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三套车》一类带着忧郁哀伤甚至悲愤情调的中外歌曲，脚踏风琴也是踩得有气无力。弄得那些多愁善感的女生们都想陪着程老师的“哭腔”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把考试成绩不好、挨老师批评或其它挫折打击带来的郁闷和悲伤发泄出来。男生们上完一堂音乐课下来，更是感觉心情沉重，脚上发软，跳高跳远打篮球都蹦不起来了。体育老师不由得大发雷霆，以为学生们是有意“装怪”！而今，程老师教唱的都是《吐鲁番的葡萄熟了》、《少年壮志不言愁》、《爱拼才会赢》等情深意长又叫人精神抖擞的“劲歌”，弹琴时也神采飞扬，四肢格外地用力。可怜了那台早就过了退休年龄又不得不老骥伏枥的脚踏风琴，左摇右晃的像是随时都可能趴下来散作一堆骨架，还不停地发出极不和谐的“吱纽吱纽”的哀鸣。学生们鹦鹉学舌精神振奋，哪里明白程老师“变腔变调”的玄机和奥妙！
他们知其一不知其二：课堂之外，程海平向林小玉发起的爱情总攻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