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奋斗美得忘乎所以,觉得一会回去不买夫妻肺片了,多寒酸呀,还是买只烤鸡比较靠谱,又开荤又解馋。忽的又发现不合适,鸡这个字眼容易犯忌,小榕看了可能气得再跑到马路中央找撞。他就这样想三想四,一会喜上眉梢,一会愁云密布,到后来决定回去之后,无论如何都要和小榕说清楚,告诉她,赵奋斗不嫌弃她做过小姐,如果她愿意,他肯一辈子陪着她,到死都陪着她。
想定之后,赵奋斗豁然开朗,心情大好之下,又开始和乘客套近乎,问老周去怎么这么晚了还去南川,他还带着心虚解释,说两百四十块不贵,“出租车要300块呢。”老周在后面看着他连摇带晃的后脑勺,听到三百大洋,气得牙痒痒,眼神立刻就冷厉无比,心想,我叫你黑,再过一会要你好看。
赵奋斗见乘客不说话,就透过后视镜打量了起来,越看越觉得眼熟,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苦苦思索了一会,终于想了起来,“大哥,你不是在火车站卖水果的那个吗?回老家吗?”
老周听了陡然一惊,感觉车厢里寒冷无比,好像一下子降了十几度。他这人天生胆小,干这种舔刀口的事情,实属无奈,不由得想起了赵奋斗的粗犷面容,越想越觉得凶神恶煞,十分可怕,完全忘记了这个开黑车的小伙子,撒尿时与常人无异。老周身子发虚,觉得好冷,可汗珠却涌出无数,一个个的比黄豆还大,布满了额头。
赵奋斗瞄了一眼,关切的问自己的大头乘客:“大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老周哪里还敢说话,也不管赵奋斗看不看的到,只是摇头。赵奋斗把车停了下来,回头看见老周,发现他脸色蜡黄,呼吸听起来粗重急促,看样子要不行了。赵奋斗说:“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放心,免费送。”老周实在是承受不了,不由就发起急来,脖子伸得老长,高声喊:“别你妈嗦,快开车。”赵奋斗讪讪得咂了下舌头,觉得这个老大哥有点吕洞宾的意思,看在那两百四十块钱,和他这个副病恹恹的样子,也就没计较,专心开起了车子。
没走几分钟,老周忽然喊停,说要下去方便一下。赵奋斗有些郁闷,让老周快一点。老周眼神躲闪,使劲笑了一下,说:“不相信我,我就先给你钱,那,这是100块,到了地方再全给你。”赵奋斗想想也无不可,把钱收在手里,迎着灯光查看真伪。钱是真钱,就是上面有几个小子:周润发。赵奋斗看了一乐,心想怎么把毛爷爷和小马哥弄一起了,这人可真够逗的。
老周上了车之后,赵奋斗继续前行。马上就要出城了,他看了看右边那一排有些灰暗的建筑物,心想,不知道大伟在不在家?他又想起了那次和徐大伟吵架,已经过去这么久,他在心里也觉得徐大伟是为自己好,其实已经不怎么嫉恨了。正想着呢,老周又喊停车,赵奋斗无奈得停了车子,叹了口气,觉得那两百四十块真不容易挣。忽然听见四周警笛大作,有三辆车子浩浩荡荡朝他包围过来,他吃了一惊,看见自己的乘客跟一条丧家小狗似的,跑的飞快,一下就缓过神来,对着老周的背影,大声叫嚣:“我操你大爷,敢耍老子。”
那三辆车的车上都印着运管处的字样,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朝赵奋斗围来。赵奋斗早就听东哥说过,在外面拉活招子要放亮点,陌生人少拉,远的地方少去,不想今天就着了道,被一钩子给玩了。他想到此前那个印着“周润发”三个字的百元大钞,觉得这可能是物证,赶紧甩手扔在窗外,又看到老周仓皇的背影,一时间气血上头,踩足了油门,就追了上去。
老周回头一看,吓得魂不附体,人立刻就楞在当地。赵奋斗看着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老男人,忽的一下心软了,可这会刹车已然来不及,他只好咬着牙,猛得打了一个弯。
那会徐大伟刚出差回来,走到巷口,听见轰隆一声巨响,感觉像是打炮,不由得身子一寒,跑到声源处看发生了什么。到了地方,就看见一辆白色捷达的前端,已经撞得稀巴烂,车里爬出一个小伙子,满头是血。徐大伟惊叫一声,扔下行李箱就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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