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庆阳说:“是不是出事?”
柯老爷子说:“正正经经的人出啥子事哟?”
这时的刘香丽从芭蕉树后走了过来,笑吟吟地对柯老爷子说:“叔,茶钱搁在桌上。”她一眼看到柯庆阳,一惊一诧说:“庆阳兄弟,你这大忙人也有闲晴逸致来喝茶呀?那狗肉铺子里生意很火红的,你一个掌墨匠师够累的哟。”
柯庆阳笑笑,看看她身边的程思思。
柯老爷子说:“香丽,我侄儿那有时间来喝闲茶哟,是来会一个人的。”
刘香丽笑扯扯地说:“会人,是会那个跑江湖的老头么?”
柯老爷子惊诧地问道:“我咋晓得的?”
“我咋晓得?”刘香丽说:“前天你和他在里头叽咕了老半天,我还有啥不晓得的。”说完刘香丽又笑笑,那笑隐含一种嘲讽或别的什么意味,很让人联想到被人窥视了人性的短处。何况一个女人知道了一个男人的弱点,使柯庆阳很不好意思,脸倏而红了,像喝了烈性酒。刘香丽说:“你们等那个老头来是在犀牛望月,他今天不会来的了。”
柯老爷子说:“咋不来呢?前天就说好的,我还替庆阳交了一百元定钱呢。”
刘香丽笑弯了腰,对柯老爷子说着话,那双眼儿一直盯着发楞发窘的庆阳,她说:“叔,我和你打个赌行不,若那老家伙来了我即输你五百元,若他不来,你就请我去柯兄弟的狗肉铺吃一回狗肉。敢么?”
她杏眼闪闪,柔中有威。柯老爷子有什么不敢,输了输几十元把钱,赢了就要在刘香丽手上硬生生赚取五张四人头。但柯老爷亏懂古文知古理,老辈人不能和晚辈人开这种玩笑,何况刘香丽是个女流之辈,更何况刘香丽是她那当官的爹升了官时就休了妻子抛下孤女的可怜人,没有爹的孩子随母亲就又可以说姓了柯。
柯老爷子说:“有文化的人不一样,不像如今官场和商场的个别人,靠坑蒙拐骗能把银子说成炭。反右那阵,我就和一个老右派拉板板车联过杠子。人家有知识,有学问,待人诚恳吐泡口水也要把地砸个坑。”
刘香丽说:“叔,文人文不同,花开几样红。这社会上的人就跟温度表似的,天热红线就升上去,天冷红线就降下来。你不是常给我们这些人摆过过去的龙门事么,文化人挨整时有文化的人都说自己是文盲。如今看文凭又不看水平,就连我们古镇这几个头头脑脑也人五人六也当起大学生来。你柯老爷子在这古镇也活了六十几年了,你见过他们哪天上过大学?牛王庙读了几年初小如今却成了大专大学生了。我说叔,你那眼光老了,得用现代化学手巾擦擦了。你以为那老家伙真的是省上大医院的专家教授呀?说句让你酲眼子的话,那些纸飞飞纸片片和盖有红萝卜圆圆的公章现在随地都有,只要你舍得花钱,给你买个出国护照也是一天把的事。”
柯老爷子听了一惊,这龟儿女子把这世界说得多低沉。可他不由不信,但他依然坚持说:“这世上是有骗子,但他那种派头的人就不是骗子。”
刘香丽说:“骗子的骗法比真的还真,要不,他还能骗什么?叔,这一百元的定钱,就算你缴了一次学费,活到老学到老么。”刘香丽和那位从没开过口的程思思走了,走时她对柯庆阳说:“庆阳兄弟,看见夏荷为你找医拿药我就晓得你得的啥病了,其实,这种病我见多了。若是叔给你约的这个人没来,你就来找我。在广州我就学过治过这种男人病。你别不好意思,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思思,我能在你面前打冲拳的么?当真,治好的也不只一个俩个。”
程思思冲柯庆阳笑着点点头。
惊扰了春事
121。惊扰了春事
望着刘香丽和程思思的背影,柯庆阳陷入了夏叶儿她们离婚的困惑中。真离么?她们离婚为啥他竟然不知道?难道是夏叶儿夏荷姐妹俩存心瞒他?为啥要瞒他呢?柯庆阳从心底拷问自己。在一屋睡觉,在一锅吃饭,在一处求发展开狗肉铺,居然要离婚了也不吱个声儿?可又一想,夏叶儿离不离婚关你啥事?她离婚凭什么要取得你同意呢?你是她什么人哟?柯庆阳陷入了困惑中。
将军巷这条巷子渐渐暗了下来,茶客一个个都离开了。柯老爷子这才走过来对柯庆阳说:“糟啦,这老家伙这阵都还没来,他真的是骗子哟!”
一万元人民币这阵才让柯六娃感到犹如捧了一砣发红的炭团一样有点烫手。刘香丽是凶神,于小辉是恶煞,得罪了任何一方,他柯明浩恐怕在古镇上做生意就会做得磕磕绊绊整球不伸展。依了于小辉,就依不了刘香丽,这些柯明浩娃都晓得个中利害。一方是古镇财神爷,有了钱谁晓得他用钱撒了多少鱼窝子?另一方是古镇冷美人,人称骚蚌壳,谁知道有多少吃腥的猫儿围着她叫过春?这年月就怕两种人,有钱的男人和有姿色的女人,这是两颗当量级的原子弹,可以炸翻一群人。妈妈的?柯六娃咬牙切齿地骂,他咋偏偏就搅在他们二位中间。看来,世事硬是凶险得狠哟!
其实,柯六娃也考虑过把一万元钱退还给于小辉,他虽然爱钱也想钱,但他明白这钱是他妈的鱼钩,咬上了就很可能会被钩起。假如没有刘香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