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驴渴自找井
那一次可算把顺喜给气坏了,整整一天他的脑子乱翻翻的酸溜溜的,怪痒痒的。他看见天也昏来地也暗,肚子里憋着一股气,原想在晚上好好和翠花拉一拉,问她这件事。甚至连问话的词儿都拟就了。可是一进门他就变卦了。
顺喜儿进门时,翠花正在屋子里热了一锅子热水洗身子呢。顺喜儿惊奇地发现翠花的身子竟然是那般生动诱人,只见她奶儿就是个乍乍的,屁股就是个圆圆的,通身上下白白的,瓷瓷的,肉肉的,绵绵的,那心花顿时就炸开了。不说黑红便将翠花从那水盆子里扯出来,湿漉漉地按倒在炕旯旮里,日死没活就弄了一回。
翠花儿本来没有这个兴致,开先还推推诿诿的,及至后来,只见那顺喜两眼迷离,浑身出火,脊背挺得像案板一般瓷平,再加上两个肉身子厮磨,四只手儿搔情,一下子把她挑拨得旺了。立时间一个人的激动变成了两个人的疯狂;一颗心的跳弹化作了八只爪儿的痉挛;顿时间两个人搐成个肉疙蛋,只整得七魂出了窍,八魄升了天,等到那情急如火时,生动美妙处,翠花却如没牙婆吃蜜拐了个脑袋只是咂。
顿时间把两个旧夫妻一对新情人享福得嘴里不住地哼,喉里不住地吟,肚子里的肠儿肝儿心儿肺儿脾儿胃儿腑儿脏儿一发手山摇地动般响将起来,活活像蝎子螫了毛乍乍虫一般,好容易分清那些蹄腿是自己的,那些零件是对方的,真个弄得你身上有了我,我身上有了你,恨不得寻一个天大捣蒜钵子把两个人捣在一搭里,然后再添些骚情水,肉麻松,和个儿揉在一块儿,然后重塑出两个人来。不图别的,单图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罢了。
尘世上的事就是个怪,苦尽甜来的时日少,乐极生悲的例子多。这顺喜儿打从和翠花要死要活地生动过几天之后,那疑心便更大了。心想:怪不得翠花和于小辉那小子在一块胡整呢,谁知道他们能整出什么花样呢。
这事儿一想起来就是个酸楚,越想越别扭,越别扭便越去想,顺喜儿白日在山坡发痴发愣地胡思乱想,到晚上又和翠花儿闹作一团,闹着闹着便又想起翠花和于小辉的事了。便问:
“翠花儿,你细细地说,你和那于小辉是怎么整法?”
翠花正在劲头上,一提起这件事就像十冬腊月兜头浇了一瓢消冰水一般,打了个冷颤,顿时间牙也不咬了,头也不晃了,身子也僵了,眼睛也直了,灰稍稍地马上没有了情绪。她突然又想起于小辉那日的样子,怕都怕不过来了,哪有些闲情作乐呢。
顺喜儿却不这样想,他把那个脸色看了个清楚加明白,心里立时就怪怪的,痒痒的,酸酸的。有心再折腾一番也打不起精神来了。从这儿开始两个人便夜夜兴起而来,兴尽而止,虎头蛇尾,各怀鬼胎了。
翠花儿想:这顺喜老是追问那于小辉的事干啥呢?难道我还会像以前那样么?想着想着就故意不去理会顺喜儿,想让他驴儿渴了自奔井子来。
顺喜儿就想得古怪了。他想:自己的老婆让于小辉睡了,千不该玩不该,可天下人都知道这事只要女的不同意,男的就不能得逞。万一日后这婆娘变了心,自己还能逃脱么。想着想着便生出了杀心,一边用肉体陪伴着翠花,一边谋算那恶毒的招儿了。
打这以后,顺喜家院子里开始变得宁静了。那翠花平时不出门,只是在家里做针线活,看电视,顺喜则三六九去赶集,每次回来便将集上的好菜好饭带回来让翠花吃,自己却提一塑料桶散酒回来,也不喝,原原地倒进于老三住过的那孔窑洞的空缸里。说是等酒陈了再舀出来喝。
翠花当然不介意,只当做一件平常事罢了,全没察觉出其中的杀气来。
说话间便到了那年的腊月二十七,快过年了。顺喜把肉煮好了,菜也备好了,然后才和翠花商量着把放在娘家的那个折胳膊儿子和翠花的娘老子一同接回来,大家一块过个团圆年。
翠花儿当然高兴,就备了头毛驴让顺喜儿上了路,自己则在家里前前后后,细细致致地把屋子打扫了个干净,吃喝准备了个停当。单等顺喜接人回来呢。
那年腊月是个小月,等到顺喜接了众人回来时已经是除夕之夜了,只见满天乌云密布,西北风儿刮得刺骨寒,翠花的娘老子一进门,便领了两外孙子一下子扑上了热炕头取暖去了,顺喜和翠花儿两个人忙得像捻羊陀螺一般将那早准备好的吃食一样一样端上来。
当炕放了一盘大肘子,四角上摆了八碟小凉菜。一口火锅烩板粉,两碗丸子吊银丝,上首上排出了“硬八碗”,下首上摆的是“十三红”。猪耳朵割成细丝丝,猪灌肠切成些薄片片,肝儿卤成些酱色红,酥鸡烧得脆生生,一盒子粉汤就是怪,里边装的是大杂烩;新鲜的白粉煮海带,肥肉不腻只发甜……
那翠花儿虽然心里头高兴,但却还显得稳重,顺喜儿则一反常态,对丈人丈母只是个热情,前一声爹,后一声娘,又挟菜来又添汤;好话儿说了几箩筐,把那两个老鬼一时间吃了个肚儿圆,嘴儿甜,浑身上下像鸡翎子扫了一般就是个舒坦。早把顺喜儿当做个亲人看待了。只有那个折胳膊小孩,眼睛转得的溜溜的朝四下里看,一副怪神情。
顺喜儿看了那孩子的模样儿想下手又没敢下手,马马虎虎又过了这一夜。
第二天就是阴历的大年初一。那雪下得越来越大,地上积了半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