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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2 / 2)

刚进院子时,就看见于小辉趴在窗台上直祷告,翠花儿窝在屋里骂先人。

于小辉可可怜怜地央告道:“放人一马,自己精神。抬举别人家的一个牛犊,才能保住自己家的一只羊羔。翠花啊,你怎就这无情?”

翠花儿不开门,漫着嗓门骂:“倒灶鬼小子你不算人,热腾腾的屁嘴里含不住一块冰。老娘不干了。”

于小辉哭丧着脸儿道:“嫩妈妈,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哩么。有什么意思你提出来,保证能改正。”

翠花儿骂道:“嘴夹紧,再不要气你先人了。风尘尘不动树梢摇,你什么时候学下个嘴不牢?”

于小辉听了,大吃一惊:“我的嘴儿怎不牢?咱们的事,铁钩子也在我口里钩不出来呢?”

翠花儿一听更气了,又骂道:“呸,还哄老娘的耳朵欢喜呢。你给人家说,你给人家能,直把老娘的人丢尽了,还不赶快滚!”

于小辉正想说个什么,只见那天窗“呼”一声打开了。拦天窗扔出一个胖大枕头来,正好打在于小辉的头顶上。美美地吓了于小辉一跳,也吓了娥儿一跳。

这之后的事娥儿就不知道了。她只觉灰稍稍地打不起个精神来了,倒勾着头回家去了。

这天晚上娥儿可算哭美了。可怜的人儿,把自己和拴牛打结婚以后的欢乐一件一件地加起来,觉得还不够人家翠花得到的零头多。心想道:人和人不能比,人家也是活人呢,自己也是活人呢。咱这人活成什么样了。现如今,就是把裤子脱下来在肩膀上奔也追不上人家翠花。直到天亮时,娥儿才擦干眼泪,横了心肠:咱也放马奔一回!

第二天是个响晴天,河湾里柳稍放了绿,小河里的流水解了冰,村路上四处都是半大毛孩子吹着“咪咪”奔。娥儿终于发现了翠花家那个折胳膊小儿子。看见这孩子,她的心里就不由地一阵热,连忙走过去。

“娃娃啊,婶婶问你个话。”

“什么话?”

“正经话。”

“什么是正经话,能换‘咪咪’吹吗?”

“能哩,能哩。只要你能给婶婶说实话,我给扭一个大‘咪咪’,吹得呜拉拉。”

“那你就说吧。”

“你妈妈这些天干啥呢?”

“穿衣哩,吃饭哩,梳头哩,打扮哩,还给我爹爹做鞋呢。”

“你妈妈晚上还做啥呢?”

“睡觉呢。

“和谁睡觉呢?”

问了这句话,娥儿的脸红了。紧了紧自己领口的扣儿,总觉得脖子上凉丝丝的不好受。

那孩子拐了个脑袋,眯起个眼睛朝着蓝天看了半会儿,才慢慢地说:

“你问这个干啥呢?我妈妈不让说,说了就要打嘴呢。”

“乖孩子,你不要怕,你给婶婶说,你妈妈和那于小辉叔叔晚上干啥呢?”

“我不说。说了不是好孩子,你也不是好婶婶。你的‘咪咪’我不要了。嫌臭哩。”

孩子说着便飞奔了。

娥儿的心里更乱了。

第三天,又是一个响晴天。菜园里的韭菜长了一寸高,过冬的菠菜绿得脆生生。娥儿正在园子里割韭菜,猛不防那于小辉来到井台上担水来了。

扁担闪得吱吱响。

娥儿心慌了,正想问个什么,没小心让镰刀把手指割破了,血流得硬是止不住。

于小辉看见了,连忙奔过来道:“弯弯镰刀割韭菜,轻轻抓了细细揣,你怎不割韭菜割指头呢?那指头能吃么?”

说话间就笑嘻嘻地递过个火柴盒儿来,剥了个硫磺皮皮就要给娥儿的伤口上贴。娥儿的心慌了,意乱了,想好的话儿都飞了,冷不丁说了一句半生的话:

“爬球开,谁要你骚情哩。”

于小辉的脸“呼”一下红到了脖根处,忙慌慌地拐了脑袋朝四周看了看,担了担空桶回去了。

于小辉走远了,娥儿后悔了。她恨自己这张嘴,说出来的话儿连自己也没想到。原来想瞅个茬茬和那于小辉交往呢,谁知道一句话反把个事情说黄了。

第四天,又是一个响晴天。村里来了两个说书的,一个男,一个女;一个老,一个小;一个满脸长着些乍乍胡,一个脖子上挂了金链链。打麦场上撒摊子,又是说又是唱。

男的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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