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又是一个响晴天。村里来了两个说书的,一个男,一个女;一个老,一个小;一个满脸长着些乍乍胡,一个脖子上挂了金链链。打麦场上撒摊子,又是说又是唱。
男的唱——
太阳下山一个点红,
瞎子算命出了一回门。
出得门来用目观,
好婆娘真是看不完。
哟,真正爱死我老汉了,
女的唱——
太阳下山一个点红,
十个瞎子里九个没正经。
你眼里的苦水都流干了,
还看人家婆娘女子干球甚。
咳,真正是不正经。
男的又唱——
太阳下山一个点红,
瞎子没眼也算些人。
可恨娘老子心眼坏,
没生眼睛光生出念头来。
咳,让他儿子受洋罪。
女的又唱——
黑石缝里一个点脓,
风吹雨打你就成了人。
成人你就说那成人的话,
满口喷粪为什么?
嗨,我的那笨大大。
这两个瞎子就这么一递一句地说着,听得村里人灰塌塌的,一满打不起精神来,只是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在那里磕闲牙。娥儿也觉得无趣,正准备车身儿离开时,猛然觉得后脑勺上凉丝丝的,好像着了一股风。回头一看,大大地吃惊,只见那于小辉品了支香烟,正朝着她咧嘴笑呢,笑得真有味。
娥儿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心儿打得格铮铮响,脸蛋儿红得火燎上一般,连忙扭头下了麦场往回走。
临过小河时,只听见于小辉在后面低低地喊:“跑啥呢,回家去奶娃娃呀?”
娥儿回头望了他一眼,骂道:“贼屁嘴,你做下的好事我知道。再不要成精了。”
于小辉像只黄鼬一般一下转到她面前,伸手在她的身上捏了一把,道:“哎哟哟,穿得这么薄,操心把肚子凉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