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正自凝神于心,且取人魂魄之时,最忌他人滋扰,虽知有人袭来,却不能出手还击,否侧不仅自己会有性命之虞,还会功亏一篑,急切不胜,暗呼糟糕,欢悦全消。
西海老妖只觉“魂门穴”一麻,如被蜜蜂咬蛰,顿时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只见红影一闪,花落红窜近面前,素手一揽,已将斩天抱在怀里。
西海老妖脸色涨紫,气得嘴都歪了,怒道:“红儿,你竟敢连师父都暗算,好个吃里爬外的东西。”花落红面色愧疚,歉声道:“师父,我不能让你杀了小傻子,只好委屈你一阵了。”西海老妖怒道:“难道你连自己的病都不管了么?”花落红叹道:“反正我不会让你杀小傻子的。”西海老妖冷哼道:“你可想好了,在你二十岁前,若还不能补齐少了的命魂,你是必死无疑。”花落红摇头道:“我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让你伤害小傻子的。”
西海老妖白眉倒竖,心念一转,嘿笑道:“你若当真救走了这小畜生,以后你的怪病我可不管了,你等死就是。”花落红紧咬樱唇,摇了摇头,仍是不为所动。西海老妖一怔,正自寻思如何说动花落红,却听花落红道:“师父,我先走了,过得一个时辰,你自能行动的。”说着将斩天负在背上,向西海老妖拜了拜,身影一闪,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原来西海老妖止住花落红病痛之际,花落红已然醒了。可花落红另有打算,当下不动声色,佯装沉睡,待西海老妖前脚一走,忙后脚跟出。
听得斩天为了能治好自己的病,甘愿现出自身魂魄,又是欢喜又是感激,暗自打定主意,即便自己死了,也要救出斩天。当下紧蹑二人身后,尾随而来,隐藏在草丛里。
不论修为多深厚的人,必有一法门,法门一旦被人点中,修为便将暂时失去。花落红随西海老妖修行甚久,深知西海老妖法门所在。虽然见得斩天痛苦不堪,唯有含痛于心,仍欲等到紧要关头,务求一招制住西海老妖,果不其然,大是凑效。
月兔悬空,倾泻银辉,清风吹拂,透人心腹,夏虫如织,绵绵入耳。花落红负着昏沉的斩天,专拣僻静小路,御风飞行,树影倒掠,风声呼呼,暗黑的夜色里,一红影飞纵,形如脱兔。
花落红生恐西海老妖觅迹寻来,奔得极快,未有留下一丝踪迹,待得奔了六百余里,已是天明。花落红不敢大意,当下寻了一僻静山洞,藏身其内,待得夜晚,方才继续上路。连续两天下来,皆是如此,可两天来,斩天仍未醒来,全然一副昏态,
花落红暗自焦急,借白天闲暇光景,导入真气进斩天体内,每次皆累得满头大汗,方肯罢休。如此下去,又过了两天,斩天还是没有醒来。花落红无奈,黯然一叹,待得夜晚,负着斩天,又继续上路。
奔得两个时辰,花落红只感累及,忙寻了一小溪出,将斩天放在一光滑圆石上,径自喝了些溪水,而后盛了些溪水,湿濡斩天脸庞,灌了些水进斩天嘴里,方将斩天揽在怀里,闭眼休息。
斩天迷迷糊糊间,忽觉喉咙一甜,似有溪水淌来,心神一晃,悠悠睁开了眼。只见万籁俱静,周遭漆黑,风声轻呼,明月如水,自己正躺在花落红怀里。
斩天惊喜欲狂,欲发话喝喊,却见花落红双眸微闭,脸色恬淡,螓首微垂,正自沉睡,忙打住了念头。斩天细眼瞧去,只见花落红衣襟微破,血渍溅沾,伤痕累累,想来是奔得急了,为路途荆棘所伤。斩天瞧得此状,吃惊无比,揣测数下,便将事情原委知晓了个大概,又是感激又是欢喜,暗骂自己。
当下半分也不妄动,只是静静躺在花落红怀里,痴痴瞅着花落红如玉面颜,嗅着幽兰香气,温香软玉在怀,心旌摇荡,如痴如醉,熏熏欲死,既有种莫名悸动,又有股激荡欢悦。不禁想起那次瞧见花落红雪白肌肤的情景,更是难以自持,心头跳撞,直想摸向花落红娇躯,吻向花落红樱唇,与花落红缠绵。
可手方将伸出,心神便是一荡,神智清醒了些,忖道:“斩天斩天啊,红儿为了救你,受了许多苦楚,你却想轻薄红儿,当真是畜生也不如。”当下耐住情欲,不敢再有丝毫遐想,只是会神于心,目视着花落红,什么也不想,享受着静寂的温馨。
也不知过了多久,花落红忽地醒来,瞧着斩天炯炯的双眼,惊喜交集,欣声道:“小傻子,你醒了。”斩天咧着虎嘴,笑道:“我早就醒了,可我心地好啊,不忍打搅姐姐安睡,就没叫醒姐姐了。”花落红扑哧一笑,如花蕾绽放,燕声道:“你什么时候也会说笑了?”斩天笑道:“我一直都会说笑的。”顿了顿,贴向花落红耳朵,轻声道:“不过我只和我喜欢的人说笑。”
花落红耳根透红,嫣然道:“姐姐可不相信你这个小傻子说的话。”斩天叹道:“这世上哪有姐姐会不相信弟弟的?”花落红笑盈盈道:“姐姐相信你这个小傻子就是。”斩天正色道:“姐姐相信我,可空口无凭,总要有点什么行动吧。”
花落红一怔,恍然道:“没想到瞧你平时傻兮兮的,原来这么坏。”说着螓首低垂,嫣然一笑,在斩天右颊轻吻了一笑。斩天心神一荡,如饮佳酿,脸色微红,瞧着花落红,久久不语。花落红脸色酡红,似苹果红透,目视着斩天,略有羞涩,与斩天星目一对,娇躯一颤,眼波流转,含情脉脉。
过得半阵,斩天忽道:“红儿,我是心甘情愿为你死的,你救了我,如何能补齐你的命魂?”花落红听的此言,心儿窃喜,蓦地转念道:“我万万不能让小傻子知道我少了命魂,不能让小傻子一辈子都被师父牵着鼻子走。”思念及此,面现诧异,怪声道:“我没少什么魂魄?”斩天一愣,叹道:“你还骗我,那老恶妇和我说了,我都知道了。”
花落红巧然一笑,道:“昨晚你和我师父走的时候,我正巧醒了,便悄悄跟在你们后面,我师父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他全部都是骗你的。”斩天失声道:“怎么可能,可你明明是犯病了。”
花落红正色道:“那不过是小病,我每次心痛时,便会犯全身抽搐,就是你昨晚见着的那怪样。我见师父把你带走了,忒也痛心,那怪病就发作了。”她这句话说得倒是不假。斩天想了一会,心生疑窦,又道:“那老恶妇没必要骗我的,定是你怕我担心,方才说这些话骗我。”
花落红知斩天不会这般轻易相信,心下计较,正色道:“小傻子,你可知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都想捉你?”斩天道:“那些人都说我是卷时的重生,说我是什么席仁的子孙,那老恶妇又说我多了一命魂,恐怕是因此才想捉住我。”花落红点头道:“他们只要能取了你的命魂,便能增添千年修为。而我师父之所以想要杀你,其一是为了你多余的命魂,增加自身修为,其二是因卷时杀了那个叫黄无心的,可卷时早已死了,我师父便只能杀了你,替黄无心报仇。”
斩天点头道:“原来如此,那老恶妇为何却要说你少了一命魂?”花落红正色道:“我师父不是说了么,只有在你心甘情愿下,方能取出你多余的命魂。我师父之所以骗你,不过是想让你自愿为我而死,那样方能取出你的命魂。”花落红这些话说得有据有理,振振有词,不得不让人相信。
斩天瞧花落红面色自若,又听花落红说得诚挚,忖道:“那老恶妇要取我饿魂魄。没必要将我带到黄无心的坟头去,如此说来,红儿说的倒是真的了。”想到这里,先前的些许疑窦,尽皆烟消了,当下翻身跳起,大喜道:“红儿,你没少命魂,我心里就欢心。”说着拍手大笑,蹦跳乱走,好不欣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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