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老妖眼珠一转,瞅着噬血老祖,柔声道:“你这几十年过得还好么?”噬血老祖凄笑一声,淡淡道:“帘颜,我如何会过的好?这几十年潜居东海,无时无刻不再想着你,你可知我的心思?”西海老妖黯然一叹,道:“你的心思我两百年前就知道了,你又何必再问呢?”噬血老祖道:“可你每次都对我视若未睹,你知我心里是怎生难受么?”
北海老怪听得此句,大是不悦,冷冷道:“噬血老祖,你说出这番话来,不嫌害臊么?”噬血老祖怒道:“老夫与帘颜说话,何时轮到你来插嘴?”北海老怪冷笑道:“怎么,你不服么,嘿嘿,我就要说,你又能奈我何?”噬血老祖火冒三丈,大声道:“你若有胆,可敢与老夫再打一架?”北海老怪右腕一抖,金刚鳞甲带掸起石屑纷走,冷冷道:“我怕你不成,你放马过来便是。”
噬血老祖怒气勃勃,正欲动手,却听西海老妖冷然道:“你们若要动手,我现在便走,你们打得天昏地暗,我也懒得管?”噬血老祖生怕气走了西海老妖,软声道:“好好好,我不打就是。”北海老怪本想反唇相讥几句,占些面子便宜,可一瞧见西海老妖眼色,便罢了念头,放下金刚鳞甲带,兀自漠然。
秦壑听得北海老怪三人谈话,渐渐有了些头绪,忖道:“师父和那噬血老祖尽皆喜欢上师娘,可师娘只喜欢那死去的黄无心,他们三人的感情纠葛,只怕只有他们三人自己解决,我虽想帮师父,也万万插补上手。”蓦地又想到自己对花落红情有独钟,然而花落红却寄情于斩天,郎有心妾无意,悲从中来,睨眼瞧向花落红,黯然哀叹。
花落红一直倾听西海老妖三人谈话,感慨万千,忖道:“小傻子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待我再向师父尽尽孝,便自杀了事,去陪小傻子,也省得这般痛苦。”
花落红虽伤得较重,可及时止住了血,又服食了一粒“昙花助气丹”,再兼西海老妖渡引真气,自是能好转过来。待得醒时,却不见了斩天,生恐西海老妖当真杀了斩天,大打大闹,哭得死去活来。
西海老妖倒真怕唯一的徒儿,自杀殉情,也不欲瞒花落红,当下便将事情的原委曲折,一五一十说了。花落红听后,如遭雷击,只感头晕目眩,真想一死了之,可又存万分侥幸,希冀百恶老丑能救活斩天,又不想让西海老妖伤心,当下也未多说,只是埋头躺在竹床上,思绪翩乱,满脑子都是斩天的影子,难以入睡。
西海老妖瞧了瞧噬血老祖,叹道:“你本是有妻子的,为何还对我苦苦缠着不放?”噬血老祖苦笑道:“帘颜,你不要在我面前提及那泼妇,我只喜欢你一个。”西海老妖叹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还是回去好生对你的妻子,你为了我,不值得这样的。”噬血老祖冷冷道:“我见到那泼妇就烦,你又何必难为我呢?”
北海老怪冷笑道:“这世间连自己妻子都不要的人,简直是猪狗不如。”语中含沙射影,自是针对噬血老祖。噬血老祖如何听不出,冷眼扫去,淡淡道:“老夫做事,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北海老怪冷笑道:“你做得出,还怕人讲么?”西海老妖见二人言语不和,又将大打出手,急道:“你们少说两句吧。”
话音方落,却见一人贴着石壁,从上方缓缓降了下来,如海燕掠波,飘飘荡荡,须臾间,便已到了众人面前。那人身着绿袍,面目奇丑,正是百恶老丑来了。
花落红瞅见百恶老丑,又惊又喜,扑上前去,拽着百恶老丑的衣襟,大声道:“你把斩天怎么了,斩天在哪?”百恶老丑冷眼扫来,撇开花落红,淡淡道:“那小畜生死了。”花落红听得此言,玉颜煞白,心儿冰凉,失声道:“我不信,你把斩天放哪了,快告诉我,我要去找他”百恶老丑叱道:“滚远些,我没空搭理你?”说着真气聚袖,鼓胀欲炸,拂向花落红。
花落红听闻斩天死了,连最后的万分希冀都没了,只觉天地旋转,脑袋空荡,险些晕去。百恶老丑一袖拂来,力道劲大,花落红失魂落魄,如何抵挡得住,如断线的风筝,破空飞出,坠出四丈远。西海老妖眼疾手快,施展“幻身术”,抢先一步,跃至花落红前头,揽手接住了花落红。
西海老妖寒眼瞅去,喝道:“百恶老丑,你当真要与我为难么?”百恶老丑重哼一声,冷笑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说毕,转目瞅着噬血老祖,恨声道:“你当真对我这般无情么?”
百恶老丑先前精立凸岩上,凝神倾听西海老妖三人谈话,闻及噬血老祖那般无情的言语,悲酸至斯,再也忍不住,方纵身跃下。
噬血老祖叹道:“你怎么来了?”百恶老丑怒道:“你适才和那老妖说的那番话,可是语出真心?”噬血老祖念及夫妻情义,顿时哑口,过了一会,硬声道:“是真的又如何?”百恶老丑凄笑数声,冷然道:“我与你做了两百年的夫妻,没想你却是这般无情……”止住了话头,再也说不下去了,泪水纵横,簌簌扑落。噬血老祖心下暗叹,转过头去,不忍再看。百恶老丑兀自哭泣,眼光若冰,盯着噬血老祖,悲愤不语。
北海老怪在旁瞧得乐意,笑道:“噬血老祖,你连自己的妻子都置若不顾,,嘿嘿,难得难得,只怕天底下也找不到几个像你无耻的人。”噬血老祖放目瞥来,目光如电,直欲将北海老怪生撕。
蓦地只听噬血老祖冷笑一声,右手一扬,骷髅夺命杖瞬间飞出,黄光骤闪,划现一弧形,袭向北海老丑,呼呼破空,疾如兔奔。北恶老丑出言讥嘲之际,已戒备于身,眼见骷髅夺命杖掠来,漠然一笑,倏地右腕抖动,金刚鳞甲带蓦然挥出,蓝光缠裹,奔势似电,迎头击去。
只听“轰轰”巨响,骷髅夺命杖距北海老怪一丈之地,忽地与金刚鳞甲带撞上,真气轩然,远达三丈,黄光与蓝光交缠,相互争锋,光芒倾洒,如暴雨滂沱,奔走遍布,巍然可观。
噬血老祖十指幻动,如幽魅闪晃,丝丝黄光散发,隔空以真气御使骷髅夺命杖。北海老怪殊不懈怠,右手辗转不止,如流水灵动,迂回变化,股股真气从手臂透出,直入金刚鳞甲带。金刚鳞甲带迤俪回旋,长驱直进,似银蛇昂首,吐信嘶嘶,绽放炙热光芒。
嗜血阴章鱼不安躁动,八只巨爪蓦然抖动,张牙舞爪,好不可怖。数百触须纷纷乱舞,硬逾刚铁,似枯藤长延,刮起狂飚四走,四丈之内惨淡黯然。
六角扁鲨殊不退让,暴吼迭连,骤绽霹雳,震耳欲聋,血盆大口,瞬间张开,股股白浪倾泻涌出,铺天盖地般席卷,泛滥乱滚。与之同时,胸鳍倏地变大,如偌大扇子,狂搧激荡,疾风狂奔,呜呜作响,天地为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