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上班十多天后,得到消息,文勇被判刑一年零八个月。反正,她也指不上文勇什么,知道了消息后,她反倒什么也不想了,只是一味埋头做好自己的事。
但生活比过去更艰难了,红彩跟着李信去了另一个县的农村,阿珍没办法,一个人勉强靠着红广寄回的几元钱糊口,也顾不上迎喜了。而红云领着老的小的,时不时断顿,没办法,一到这时候,红云就只好去找文勇的师傅借钱。好在文勇的师傅没家室,只要红云找到他,他总能借给她几块钱,以解燃眉之急,在下个月发工资时,就直接在红云的工资里给扣除了。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红云想想,靠她这点工资,不饿肚子简直不可能。于是,中午,大伙儿休息的时候,她收拾停当,就挑着一对框,去到城边有草的地方,割一担绿草来,卖给那些赶马车的人做饲料,每天又能多挣几毛钱。
每天,红云都累得一躺在哪里就可以睡着了。好在,月华帮着她带孩子,在家里,她不用再在做什么了。祖孙三代就这样相依为命,互相帮扶一天天过着日子,一直到文勇从监狱里出来。
红云在文勇服刑的时候,不时也抽时间去看看他。但最近,她实在太累,真的差不多都把文勇这个人从记忆里挪出了。但一天下班回家,却突然看到文勇坐在家里了。她虽然每天都筋疲力尽的,但文勇出狱,她还是高兴了几天,想着好歹文勇也该会帮帮她。
虽然在监狱里关着,但文勇比原先还胖了,也比原来结实了。因为每天他们都在看守的带领下到一个工厂里去劳动,吃饭睡觉,什么都很按时,所以身体也比原来好多了。
文勇刚回来那天,就信誓旦旦地和月华保证说,以后一定好好过日子,再也不胡来了。看红云明显憔悴了,心里也真的有些愧疚。晚上睡在床上,对红云感激地说:“我这辈子欠你的,真是还不完了。我妈你伺候着,孩子你养着,如果我再不好好和你过日子,那我真不是人了。”
红云听着,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但她还是说:“这样的话,也不知道你和我说了多少回了,我真希望这次你说得是真的。”
小时候,红云看着文勇好看,就一心想嫁给他的,至于别的,她根本就没想。当红彩和阿珍有意无意想阻止她和文勇的事是,她心里还很不高兴。现在,她似乎有些明白阿珍和红彩的苦心了,但似乎也晚了。但她还是喜欢文勇,因为文勇不管怎么浪荡,在她面前却不吝啬甜言蜜语,而且他知道,只要说几句甜言蜜语,红云就什么都不计较了。
听红云这样一说,文勇抱紧了红云说:“你不相信我吗?快说你相信我!”他把红云搂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但红云还是笑着说:“你说的话就像放屁,我才懒得信你呢。”
文勇一听,不依不饶地把红云紧紧抱着,说:“快说你相信,要不然你可就小命不保了。
红云实在被他抱得太紧,似乎骨头都有要断裂的感觉,就只好投降说:“我信,我信,快放开我,我都被你弄得疼死了。”文勇一听,才得意地笑着把手松开。
他们说了很多话,文勇这才知道,他走以后家里的详细情况,他决定,在家休息两天后,他就去找谭师傅。他也不会干别的,只会砌墙盖房子。
红云说:“你都被开除了,谁还要你啊?你别去,好好的,又让大家说我是劳改犯家属。”
文勇说:“劳改犯家属怎么了?他们想劳改还不行呢!”红云一听,生气地把脸转向了墙的一面。
红云太善良,在她眼里就不会有坏人。几句好话一说,文勇在他面前就又是个好人了。但他还是很好面子,他始终觉得,如果文勇和他在一起,那人们就不可能像原来一样对待她。不管怎么怎么说,和一个被抓起来的人在一起,无论如何不是什么光彩事,她不想和文勇在一起上班。但她对文勇还是说不出这理由。
文勇可不会想红云的感受,不管他怎么无用,心里还是不愿在家吃闲饭,何况红云也实在没本事让他在家吃闲饭,他还是要去找点事做,但他也实在无计可施。他这样的劳改释放分子,到哪儿找工作去?他只能去找师傅,托师傅的情,让他在工地干点零时的事,想要单位要他,他也知道没这个可能。现在这个社会,什么都讲出身,劳改过的人出身肯定是不好的。
过了两天,红云正在做饭的时候,文勇到厨房来看他。笑着说:“唐师傅和领导说了,我明天就来上班,只要我好好干,还让我当师傅,但回单位是不可能了,只能算零时的,做一天有一天的工资。”
红云听了,也没表现出高兴,但也没不高兴,仍然在忙他的事。
文勇见红云不理自己,就追着说:“怎么了,我能来上班你还不高兴?我听谭师傅说,中午你还去割马草。你太累了,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去割马草了,有我你呢,你也该少受点累了。”
红云听着,心里的委屈一下就上来了,眼睛有些红,眼眶里满是眼泪。文勇见她如此,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想过去安慰她一下,又怕别人见了笑话,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沉默了一会,见红云并没想和他说什么,他只好转身回工地去找谭师傅了。见文勇走了,红云似乎才舒了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不愿意别人看他和个刚从监狱里出来的人在一起,尽管其实这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