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全力帮助下,大个的事基本理清了头绪了。按习俗,月华和文勇给他清洗了身子,换上了上路的衣服,也在棺材里放进了必要的东西,装棺后在家里布置了灵堂。
马老板及很多邻里都来哀悼,阿珍也来帮自己的女儿料理大个的后事。月华除了哭,什么也顾不过来,而文勇除了一直跪在大个灵堂前,仍然是一言不发。家里所有迎来送往的事就只能靠红彩红云在操持,一些拿主意的事,就基本是李信在做主。
到第三天傍晚,那晚带人来要钱的络腮胡子果然准时出现在了大个家院子里。看一个院子里挂满了白布,心里一怔,但还是一进门就嚷嚷道:“李文勇,装死赖账吗?老子不吃这一套,是拿钱来,还是搬家走人?”说着,也不顾旁人看他的异样的眼神,就朝灵堂闯去。但他一进门就看见文勇一身孝服,用阴冷的眼睛看着他,竟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但是他楞了一下还是恶狠狠地说:“怎么了,难道爹死了就想赖账吗?那天那女人呢?叫她拿钱出来,我们走人。”
文勇什么也不说,黑着脸,攥着拳,两眼瞪着络腮胡子:“你没看我爹人不在了吗?就是要命,恐怕你也得过了这几天吧。”他声音很低,但眼中流露出一种悲愤的神情。
络腮胡子犹豫了一下,在这样的情势下,他感到,大个的死,和他似乎有关系,他也不敢太过分,僵持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红彩这时刚好出门送人进来,见络腮胡子来了,也不说话,就走进屋里,拿出了两根金条,对他说:“家里能卖的我都卖了,这是我能筹到的全部钱,我只有这么多,要不然你们就拿钱走人,要不然你们就把他带走,是死是活,你们看着办。”
络腮胡子接过金条,掂量掂量说:“呵呵,当初我们拿钱借他那可是真金白银,现在就拿这点东西就要打发我们,你把我们当叫花子吗?”他看着红彩:“我看,你们今天是存心赖账了。”所有亲友近邻都围了过来,大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红云从人群里站出来对络腮胡子说:“你回去对那个钱三说,李文勇和你们的协议,那是他的事情。这房子是我爹娘的,不是李文勇的,他没权处置爹娘的房子。我爹现在尸骨未寒,你们却在这时候还来强索豪夺,不给死人一点安宁,老天知道,你们会遭天打雷劈的的。”
“欠债还钱,到哪里我们也不输理。哪来你这小骚货,敢管老子的事。”胡子不干不净地说道。
文勇一听这话,大声叫道:“愿赌服输,我也无话可说,但我看你今天是打定主意不让我爹安静了,要撕破脸我也不怕,大不了一个死,我和你拼了。”说着就上前一头撞向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他双眼瞪得圆圆的,对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说:“你们都死了吗,站着干什么?”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一起向文勇打去。
红云见文勇一下就被几个人打到在地上了,就去拉住其中一个,用一个拳头使劲向他打去,但明显什么作用也没有,反倒被他一推就跌倒在文勇身边。红彩大声说:“你们干什么,大白天就敢这样无恶不作!住手,你们住手,别打了!”
文勇护着红云,但红云还是被几个打手体了几脚,文勇更是被打得浑身是伤,不管红彩怎么叫都不起作用。很多人都看不下去大声叫着,劝着。突然,灵堂里传来了月华大声的哭诉声:“大个啊,你怎么就走了啊?你看看你的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你在这儿躺着,都不能给你个安宁啊!”
很多来客心里都感到恻然,络腮胡子心里也怪怪的,老感到自己这样做会遭天谴,示意那几个打手住手。文勇也顾不上什么,爬起来跑到月华面前跪着:“娘,娘……爹啊!”红彩和红云都跑过来劝说,但月华的哭声又勾起了大家的伤心,反全都哭起来。其他一些人看了,也叹息着摇头。
络腮胡子看看这样的情形,一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想,这时候如果死顶,好像真不合适,但如果走人,那又丢了面子,回去无法和钱三交代。正犹豫之时,李信带着几个人进来,见络腮胡子在,心里全明白了。他也明白文勇这劫是躲不过的,就说:“胡子,我大哥才离世,能不能让他安安心心的走啊!你这样鸡飞狗跳的,对我大哥也太不敬了。”
虽然警察对钱三怕三分,但钱三何尝对警察不怕三分。胡子趁机下台阶说:“大哥既然说话了,那我胡子也不是不讲义气的人。我回去和大哥说去,等过了哀期,我们再来找人,大哥没意见吧?我们历来井水不犯河水。”这几句话也是软中带硬,说的他好像很有理,实则也没把警察放在手里。
李信知道,钱三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凭他一己之力,也根本没法化解文勇这场危机。暂时,也只能这样了,他对胡子说:“胡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现在在这儿这样,也太不近情理了。”
胡子说:“李哥,我也不想啊!但不这样,我就没饭吃了。”
李信说:“你把人家弄得都家破人亡了,你这饭吃得安心吗?我可告诉你,如果你再这样搅下去,我也对你不客气了,老子也是在战场上死过一回的了。”
李信说:“可李哥,他也不能欠钱不还啊!就算说到你们局长那儿,他也得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