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珍说:“伯父,如果钱不多,我们还是把孩子上学的钱给上吧。多的我们也拿不出来,你就一起把钱捐了,也算我们一份心意。”
大个父亲听了,心里也高兴,觉得阿珍识大体,会想事,虽不识什么字,却知道事的轻重,觉得她比凉面有张。就高兴地说:“好,就这样。大个,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凉面在旁边看了,也没说什么,其实他也觉得,阿珍这样做,至少在大个父亲前,很给自己张脸,心里也很高兴。
大个说:“我今天到县里打听了,办事的让我先登记了个数目,说他们正在准备一个大型的募捐活动,动员地方乡绅向抗战捐款捐物,要我们等几天,到时候一起参加募捐,也借此向大家宣传抗战。”
父亲说:“那好吧,到时候你去吧。”
凉面问了孩子的费用后,把钱给了大个,阿珍手里还剩下点钱。阿珍留下了必备的开支,把余下的交给大个说:“我们拿不出多的,但也要表达个心愿,但愿我们能早点把日本人打回去。”
大个知道凉面的情况,一下也没接,凉面说:“我们都曾是当兵的,你就接了吧,不管怎么,我们也比那些兵兄弟好。”
大个父亲说:“拿着吧,富贵说的对,那些当兵的更不容易,出去了,能回家几个都不知道,这世道!
凉面和阿珍回到家,和爹妈把情况说了,凉面他爹感叹道:“春来他爹真是个热心肠的人,我们没能力,国家现在这样,不靠大伙的力,这战真不知道该怎么打了。”一家人又忙了一半天才算睡下了。
几天后,县政府在露天戏台组织了募捐大会,戏台上方挂着横幅,上有“支援抗战”四个大字,戏台上坐着几个当官模样的人和几个军官模样的军官,下面也做了很多人,有士兵,有学生,也有一些地方部门的人。边上还有一些中学生,打着各种抗战标语,也有的手拿传单向路人发放,还有的抬着用红纸沾的募捐箱向路人募捐。
准备捐钱捐物的商家和士绅坐在下面前几排的位置上,有的穿着长衫,有的穿着西装。大个坐在他们中间,穿了一身灰色的中山装。有的人静静等着大会开始,有的人在相互小声交谈,大个到小城的时间不长,他家也并没有家财万贯。他知道,他这一捐,他们家就相当于什么都没有了,以后和在座的那些人也不会有多少往来了,所以,他坐在座子上,也没说什么话。
过了一会,人们有些骚动了起来,有人小声说:“县长来了。”大个抬头看时,只见戏台上的人都站起来了,一个人笑着和所有人握了手。下面的中学生乐队开始演奏《大刀进行曲》,会场上刚刚嘈杂的声音安静了下来,有的人开始和着节拍唱了起来,慢慢有人站起来,不断有人跟着站起来,人们声音越来越大,以至最后变成了全场人的合唱,不会唱的人也站了起来,连戏台上的那些官员也受到了感染,纷纷起立,加入到了大合唱的队伍里,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带着一种悲壮感和一种使命感。
乐曲结束的时候,县长也没人介绍,就自己站到了前面,慷慨陈词:“各位父老乡亲,古老中华,几千年来民风醇厚,民心思善。国运盛隆之时,也未曾有欺邻凌邦之想。现在,东瀛小国,趁我国弱民贫之危,烧杀掠抢,无恶不作,所到之处,无不生灵涂炭。战火随时会烧到我们的家门口,前线将士正在流血,以生命捍卫我们的国土。我们该怎么办?”
下面有人大声喊道:“把他们打出去!”接着就有学生振臂喊道:“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所有人跟着喊道:“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县长接着说:“对,我们要把他们打出去,还我河山!所以,我在这里呼吁大家,有钱出钱,有物出物,支援前线将士,把日本人打出去!”他看了看所有的人,又说:“现在募捐开始,我们先给所有来参与募捐的父老乡亲鞠个躬,代表前线将士对大家的慷慨相助说声谢谢!”戏台上所有人都走上前来,面对台下,深深一鞠躬。
接着他们就排队带头走向了台前一个大大的募捐箱,好像是县长秘书的一个30多岁的人在大声报着各位捐款捐物人的姓名和数额,每报一次,下面就响起一阵掌声。
坐在下面的大个他们也由工作人员引导着向募捐箱走去。当到大个时,那报数的人特别说道:“据我们了解,李先生父亲是倾其所有支援抗战的,他们不惜自己一无所有,甘愿清贫,有这样的国民,日本人在我们的国土上就长不了!我们对李先生父亲和李先生的慷慨义举深表敬意!”说完,向李大个鞠了一躬。大个手足无措地也还敬了一躬,下面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大个回家后,把募捐的情形和和父母妻子说了,父亲说:“心愿以足,算是我们也对国家尽了一份责了。”沉吟了一下一下又说:“只是以后我们的日子就不像从前了,大家都要做好过苦日子的准备。”
大个说:“爹可以放心,现在这样,虽不比从前,但和很多人相比,我们也很好了,能度过难关的。”
第二天,县城的报纸出来了,头版就是头天募捐的新闻,还特别介绍了大个父子的义举,大个把报纸给父亲看,父亲也感到很欣慰。
自此,大个家只有在进货的时候才请几个人做搬运,家里除了张妈外,再没请人,所有事都由他们自己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