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的胡安，抬头举目环顾四周。
胡安抬头剧目环顾四周，穿过喧嚣的人群，就撞上了一双眼睛。
撞上了这双眼睛的胡安，一下子愣住了。
胡安一下子愣住了，微笑凝固在脸上。
那双眼睛里，有着同样的惊讶和错愕。两双眼睛并没有急忙的避开。仿佛那样反而令人生疑似的。对视了十几秒之后，各自错开。
十几秒，长似一生。
邓丽君的声音还在浅吟低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胡安收回目光，继续喝酒。刚才的十几秒钟疑似梦境。但又仿佛，他苍苍茫茫，不知何处安放的人生，在那梦境似的十几秒中有了着落。那双眼睛知道他。他们相会的第一眼，就彼此确定不疑。――原来世间真有这样的一个人。不知是为了什么，胡安竟一下子涌起千愁万绪。他想起童年，那个形单影只，沉默寡言的孩子。他想起他少年时期，那种江湖浪子的情怀。他想起他在篮球场奔跑时的英姿飒爽。想起曾经走投无路的绝望与凄凉。想起他行走出入在这个世界，总是人地生疏，诸般的不能习惯。他像是一下子被人击中了软肋，瘫倒在地，溃不成形。又像一个孩子，终于回到失散多年的母亲的怀抱，千般的委屈，无法言说，只有滔滔的眼泪纵横流淌。胡安此时的眼中，真的有泪光闪烁，只是没有人注意到。远远的，穿越人群，他又与那双眼睛遇见了。这一次，他知道了，眼睛的主人是一个女子。他们相互微微一笑。微笑之中，有了解，有感激，有抱歉。了解是“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的了解。感激是万水千山，日月迢迢，我终于遇见了你。抱歉是因为，我知道我来迟了。他们都知道，自己不会走过去，他们也都知道，对方不会走过来。带着这样的笑，胡安低头再次端起酒杯。他的表情，如果有人仔细看到，心中一定陡生寒意。那是一个被敌人追赶了太久的伤兵，不知是靠了什么精神的支撑，坚持了那么久，一直跑，拼着命的跑，终于，跑到头了，他发现自己站在悬崖边。望着万丈深渊的谷底，他轻轻笑了。
胡安脸上这样笑着，心想，这一定就是他生平遇见的最极致的艳了。清艳决绝。生如羁旅，死如归。这样的一种艳。就像拉萨这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