仑西南方四千多里之遥,离赤水之地东面亦有三千多里,有一处连绵数十里的山脉,山上植被多为乔木,高大健壮,通身乌黑者居多。数十里山间常年被黑雾笼罩,时而浓烈,时而淡淡,却从不消散,世人传之为:黑弥山脉。
黑弥山上猛兽毒虫繁多,更有世之凡人传说其中出没妖魔邪物,天下能人异士众多,却一直以来少有人敢往。黑弥山脉因而也被视为世间极为恐怖之地。
纵然黑弥之地穷凶险恶,也不是毫无人烟之所,也不知从何时起,黑弥山脉的山阳之处,就有了一处人口数百之众的大村落。
黑弥山下,隐雾村中。
此时天虽然亮了,却有些灰蒙蒙的,远方那半空上的黑雾压得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户最靠山下的农舍院子中,白袍少年来回踱着步,俊美的脸上微微有些焦急之色,过了半刻以后,他索然坐到了一旁的石桌前,趴在桌子上愣愣出神,看他面容,不是萧誉欢又是谁。
“萧师弟,你起的还真早。”一声犹如银铃轻响般的女子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誉欢回过身来,扭头看去,见是一少年女子,随即微微一笑,道了声:“莫师姐”
被萧誉欢称为莫师姐的少年女子,看上去也不过和他一般大的年纪,十五六岁左右,一身白衣若雪,样貌清丽,笑容甜美,脸上还挂着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只是这般一笑,与萧誉欢一比,倒似是一位小师妹。
莫师姐走到萧誉欢对面,也坐了下来,看了一眼萧誉欢,道:“萧师弟,看你样子,想必是在担心梅师兄吧。”
萧誉欢也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道:“梅师兄一人去黑弥山也有几日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莫师姐笑了笑,道:“以梅师兄的修行,我倒是不担心,即便要是遇到了什么情况,想要全身而退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微微顿了一下,她又道:“只是我们离开明仑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楚师兄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萧誉欢低头也是苦笑一下,没有答话,随即却想起一事,又立马抬起头来,轻声问道:“莫师姐,我这几日都没有见到柳,柳师妹出来,她还……”
萧誉欢语无伦次的说着说着,见莫师姐满面笑意,饶有趣味的看着他,没说完,就已经无声了,头也低了下去。
莫师姐见状,心中好笑,眼咕噜一转,很是狡黠的样子,她忽地叹了口气,道:“哎,柳师妹她……”
不待莫师姐把话说完,或是她有意停了没有再说,萧誉欢忙抬起头,面色惊急,问道:“柳师妹她怎么了,没有事吧,是不是这里天气不好,染……”萧誉欢再也没说下去,见对面的莫师姐早已经笑的不成声了,双手直垂着石桌。萧誉欢登时知道上了当,白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起身就要走开。
等他转身就要进屋的时候,却又如同木头一般,立在那儿了,而他身后的那位莫师姐笑容顿止,脸上一阵怪异之色。
在萧誉欢面前的不远几步,屋门之处,冷然站着一个少女。
少女一身淡紫轻衣,比起莫师姐,要似小上一两岁,生的是面目秀丽,微长的黑发作道家装扮盘了起来,清清飒爽,肩头有几丝细发,随着清晨的凉风丝丝舞动。少女的身后,微微露出一截白色事物,看似是一支白玉笛子。纵然紫衣少女甚是美丽好看,不过她那冷若冰霜的脸色却让人心中生寒。
“柳师妹”萧誉欢勉强道了一声,此时实在尴尬万分,不知所措。而那紫衣少女,虽然面目冷冷,却也没有走开的意思。萧誉欢也是个聪明的人,他转过头去看向那位莫师姐,微微眨了眨眼睛,想让她过来打个圆场。可是这位莫师姐,竟装作全然没有看见,转脸笑嘻嘻的坐在一旁看着乐子。
萧誉欢当真是气的不行,可又无奈,眼见额头汗水都快出来了。
可就在这万分紧要的关头。
“萧师弟,二位师妹。”一句唤声传来。萧誉欢只觉得此言此刻有如天籁,顿时心中一松,面带欣喜和感激之色看向一边,院子外这时走进来一高个青年道士,素灰色道袍,背负一把同样颜色的细长道剑。
“梅师兄,你可回来了。”萧誉欢当先迎了上去,激动道。那高个青年微微一笑,朝着萧誉欢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一旁那位被萧誉欢称作为莫师姐的白衣少女,面带疑惑问道:“怎么了?莫竹师妹,脸色这么难看。”
那位莫师姐,也就是莫竹,狠狠的白了一眼高个青年,道:“梅师兄,你真不该此时回来。”说罢,气哼了一声,大步朝屋内走去,而那站在门口处的紫衣少女,淡淡的朝高个青年打个招呼,亦进屋去了。
高个青年一脸不解,只得问向萧誉欢,道:“萧师弟,莫竹师妹她怎么了,见我回来,她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萧誉欢笑着摇了摇头,道:“梅师兄说的哪里话,你此时回来当真太是时候了,快,进屋去坐。”一边说着,萧誉欢将高个青年往屋中拉去。
※
屋内,厅堂。
四人围坐桌前,萧誉欢虽然此刻已没了适才在屋外时候的尴尬,却还是有些窘意,不敢抬头,坐在他对面的紫衣少女面无表情,神色冷冷。而莫竹,则时不时的给那高个青年梅师兄一个大大的白眼。
高个青年环顾众人一眼,心中大是不明白,几日不见,大家都是怎么了。
为打破死寂的气氛,高个青年干笑着清咳了几下,道:“诸位,我们此次下山也有一个多月了,明日我们便启程离开。”
众人一愣,萧誉欢抬起头来,看向高个青年道:“梅师兄,我们这次来黑弥山,什么都没有查探到,怎么能回去呢?”
莫竹在一旁亦是点头,道:“如此回去,当真要在几位师伯师叔面前丢尽面子了。”
高个青年一笑,道:“谁说我们要回去了,明日一早,我们进黑弥山,去那摄心门。”
众人一惊,萧誉欢问道:“梅师兄莫非查到了什么?”
高个青年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前日里,我见摄心门内众人清扫房院,像是有大事要办,晚上的时候我便在摄心门药房中抓了一名弟子。从那弟子口中得知,明日便是黑弥山众派系这一年的祭祖大会,到时黑弥山上四大派系的众多弟子将会聚集摄心门总殿,参加祭祖仪式,届时人流众多,便是我们探入其中的大好时机。”
萧誉欢微微楞神了片刻,只是刚才梅师兄说到‘药房’二字的时候,他却突然想起了远在云阿峰下明仑炼药房里的聂心云,也不知这一月没见,他长壮了没有。
自顾笑了笑,萧誉欢只听身旁的莫竹道:“梅师兄此法可行,明日我们便前往摄心门,这些日子当真闷透了。”
如她所说,这也难怪,他们四人一行离开明仑这一个多月,除去赶路的十多日,已在这隐雾村呆了不少日子。摄心门落在黑弥山深处,而黑弥山一直以来尽被天下正道人士所恶。当今天下,正邪两道情况大有不同,正道门派繁杂多有,而像明仑这般强盛的正道领袖之派,却还有万善寺这样的佛家巨擘与之竞争媲美。而纵观邪道派别,虽然总数与正道相比并不落下风,但是也唯有这黑弥山一脉独领风骚,视为邪道之首,其他众多的邪道势力,多如牛毛,与黑弥山一脉实力相比,实力却是差的太多。
也正是黑弥山一脉的实力非同一般,戒备森严,萧誉欢他们四人才一直苦无机会进入,更谈不上打探得到什么消息。这些日子,四人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打草惊蛇,只得以云游修炼之名,租住在这隐雾村中一户富民家的空闲院舍之内,平日里只有四人中的梅清亭,独自卧底在黑弥山中魔教一系的摄心门内,梅清亭是明仑掌门谷风真人门下得意弟子,而他又稍微年长,无论道行修为还是入世经验都要高于其他三人,这些日子虽然没有收获,倒也没有什么差错。
黑弥山自古历来就是邪恶之地,不知从何时起,就有邪道中人在此创立门派,而当年的派名因为年代的久远如今已无从知晓,只是当今天下,每逢说到魔教二字,无论世之凡人还是正道高士,都会首想黑弥山之地。
黑弥山一脉发展至今,其如今已裂分为四个宗门派系:摄心门、百玄教、红衣阁、花羽楼。其中尤以摄心门在天下邪道中名气最盛,只不过在正派人士心目中,却是臭名昭著了。